120.口是心非太子攻

雙腿突然離地的時候,蕭啟珩是懵了的,他一時間甚至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等他回過神,一抬頭就看到薑離擔憂又關心看著自己:“殿下,沒事吧?”

蕭啟珩:“……”沒事?事情嚴重了!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薑離以一種難以描述的姿勢抱在懷裏,蕭啟珩臉色瞬息萬變,惱怒地伸手去推他,斥喝道:“你在幹什麽?放我下來!!”

薑離怕他會摔著,不僅沒有放開他,反而抱得更緊了,嘴上說:“殿下,別鬧。”

“別鬧”兩個字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語氣讓蕭啟珩掙紮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眼底更是怒氣滿滿:“你說什麽?!”

薑離剛才也隻是順口一說,看到他的表情才反應過來兩人現在的身份說這種話並不合適,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說地上濕,您得小心點。”

說完也不管蕭啟珩是什麽反應,抱著他轉身,大步走到輪椅那邊,彎腰動作輕柔地把他放到上麵,拍了拍手說:“您看,我的力氣是真的很大吧。”

蕭啟珩陰沉著臉不說話,也不想再理會他,自己動手轉著輪椅往門口那邊去。

薑離知道他肯定是覺得丟臉又生氣了,摸了摸鼻子。

係統出聲道:“宿主大人,作死喔。”

“……”薑離無法反駁,抬步跟在蕭啟珩的後麵。

蕭啟珩自己回了寢殿,看到薑離跟著進來,沉著臉對他道:“出去!”

薑離一隻腳已經踏進門口,聞言又縮了回來,站在門口想要說話,就見蕭啟珩手一揚,殿內的簾子隨之落下,聲音從簾子後傳來:“把門關上。”

薑離:“……”這麽生氣的喔?

聽著外麵傳來關門聲,蕭啟珩的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一點,他一想到方才自己被薑離雙腿離地抱起,就覺得臉都丟盡了。

他竟然被人用這樣的方式抱起來,若是被其他人見到,還有何臉麵見人?!

深呼吸了好幾下,蕭啟珩按了按眉心,拿起一旁的書打算轉移注意力。

蕭啟珩平時沐浴完,都有薑離在身邊伺候,今晚薑離被他勒令不得入內,反而有些不習慣,手中的書才翻了沒幾頁,便心煩地放了下去。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輕微的響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打開了,卻又不像是開門聲,蕭啟珩轉動輪椅過去,伸手撩開簾子,就看到薑離從正準備窗戶爬進來。

兩人視線相對,薑離停下攀爬的動作,朝他笑了笑:“殿下。”

蕭啟珩皺了下眉,看著他半個身子還在外麵:“你這是幹什麽?”

“爬窗啊。”薑離一副“你不是看見了嗎”的表情,動作利索地從窗外翻進來,再順手把窗戶關好。

蕭啟珩當然知道他在爬窗,臉色奇差地看著他,像是對他的行為非常不滿:“你現在連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是我平時太寵你嗎?”

“我也不想,隻是殿下不允許我進門,那我隻能爬窗了。”薑離來到他的麵前,彎下腰和他對視,略帶求饒地道,“殿下還在生我的氣嗎?我剛才也是怕您摔了,情急之下才逾越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蕭啟珩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但是作為一個錚錚男兒,這樣的姿勢多少讓他有些抹不開麵子,尤其是薑離還無視他的命令,抱著他放到了輪椅上,這要是換了別人這麽自他,他早就……

想到這裏,蕭啟珩突然愣了一下。

早就怎麽樣了呢?

自己隻是腿不好而已,並不是手也廢了,在當時的情況下,自己完全有機會出手教訓他,隻是自己潛意識裏不想這麽做,不想對薑離動手,不想讓他受傷。

意識到這個問題,他的視線停在薑離的臉上,眼神有些複雜,是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小王八蛋在自己心裏竟然有這樣的分量了?

薑離看他蹙著眉,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眉心擠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在薑離的印象中,自己第一次看到蕭啟珩的時候,他即使是不皺眉,眉間也有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像是長期皺眉留下來的。

在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蕭啟珩便在這個偏殿裏被幽禁了六年,一個背後沒有了勢力支撐又被皇帝放棄的殘疾皇子,會受到什麽對待可想而知。

薑離曾向周嬤嬤打聽過那六年,得知在剛住進清和殿的時候,一些和蕭啟珩對立的皇子變著法子來欺淩他,言語侮辱算是輕的,有時候甚至會動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那些人許是覺得無趣了,也或許是有新的勢力形成,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蕭啟珩這個空有虛名卻等同被廢的太子身上,如此日子才慢慢好過了一些。

這些事情周嬤嬤說得難過,薑離聽得也心疼,他暗暗把那些欺淩過蕭啟珩的人名字都記下來,總有一天,自己要親手為他討回來。

“殿下。”

薑離伸出手,輕輕撫上蕭啟珩眉間的那道痕跡,試著幫他撫平:“不要皺眉,不要生氣。”

還不是被你氣的!

蕭啟珩想要這麽說,但是看著薑離眼底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心疼,他責罵的話卻不知怎麽偏偏說不出口了,就好像有種不管對方做什麽,在自己心裏都是可以原諒的。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奇怪,隻能偏頭錯開薑離的視線,邦邦地吐出一句:“沒有下一次了。”

薑離笑了笑,語氣溫柔:“好。”

他這一聲“好”實在太過溫柔,仿佛帶著一種包容又滿足的喟歎,聽在蕭啟珩耳中像是被春風拂過一般溫暖,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不經意間又對上了,他充滿笑意的雙眼。

那雙月牙般彎彎的眼睛裏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像是被他放在裏麵似的,被裏麵溫柔的情感緊緊包圍,讓蕭啟珩一不小心便晃了神,在聽到對方的輕喚才驚醒。

“殿下,我幫你把頭發晾幹吧,晚上容易受涼。”薑離說道

“嗯。”蕭啟珩沒有意見,轉著輪椅回到了小榻那邊。

古代沒有吹風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蕭啟珩的頭發雖然已經用布子擦拭過了,但是他的頭發又濃密又長,要晾幹還是花了不少功夫,薑離用手幫他梳理了許久,才全部幹了。

“夜寒,殿下早點就寢吧。”薑離出聲提醒。

蕭啟珩也確實有些困了,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薑離推著他到了床邊,伸手想要扶他上床。

蕭啟珩搖搖頭,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借助著手上的力量慢慢從輪椅上站起來,動作艱難卻又堅定地想要靠自己的力氣上床。

薑離見狀,心裏歎了口氣。

這兩年,蕭啟珩一直嚐試自己行走,有時候薑離在屋外看到他扶著輪椅站著,一站便是半個小時,即使疼到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額頭的汗一滴一滴流下,沾濕了衣襟,手背的青筋顯現,他也堅持到自己實在無法站立的一刻。

看他一點一點地挪到床邊,嘴唇抿得死緊,明明不過幾步的距離,他卻花了好幾分鍾,在碰到床鋪的時候,咬緊的牙關終於慢慢鬆開來。

薑離看著他坐在床邊急促地喘息,雙腿不受控製地在微微發抖,眼眶驀地一熱。

他想起周嬤嬤說剛到清和殿那一年,蕭啟珩的雙腿剛受傷不久,晚上疼得厲害的時候幾乎沒有合過眼,嘴上雖然不說,掌心卻都被他的指甲都扣破了,而那時候他還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蕭啟珩緩過勁來,抬頭想讓薑離下去休息,抬頭卻看到他紅著眼眶看著自己,不由一愣:“怎麽突然哭了?”

薑離沒有哭出聲,但是眼眶卻是實實在在地紅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想將心底翻湧著衝上來的心疼和酸澀壓下去,搖搖頭說:“沒事……”

他伸手捂住眼睛,不讓對方看自己沒出息的樣子,啞聲說:“隻是想到,如果我能代替殿下受這份罪就好了。”

如果我能早來一點,陪你度過那些黑暗的日子,和你一起分擔那些痛苦就好了。

他的話讓蕭啟珩心神一震,許是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一番話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久久不語,最後才低聲說:“胡說什麽,這可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在最難熬的那段日子,如同一個廢人活著的同時還要麵對那些兄弟難看的嘴臉和他們的欺辱,讓他心神受到百般折磨,如果不是報仇的信念支撐著他,他也許早就放棄了。

“我不怕。”薑離搖搖頭,走到他的麵前,蹲下來與他對視,低聲說,“隻要能為殿下做的,不管是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蕭啟珩重複了一遍,神情複雜,這樣的話在他還是那個受盡寵愛的太子殿下的時候,每天都有無數人跟他說,但是在他出事的時候,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說一句話太過簡單,要真正做到卻又太難了。

想到這裏,他輕笑了一聲,看著薑離,聲音卻不似之前那麽溫和,一字一頓地問:“如果讓你去死呢?”

薑離迎上他眼底銳利的寒意,毫不閃躲:“殿下不會這麽做的,我相信殿下。”

不管在哪個世界,我都相信你。

蕭啟珩看了他一會,對上他固執的眼神,眼底的寒意慢慢散去,最後化為無奈和縱容,伸手彈了他的額頭一下:“別說傻話了,回去吧。”

薑離點點頭,起身扶著他在**躺下,仔細幫他蓋好被子,說了句“晚安”便轉身離開,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蕭啟珩的聲音在後麵響起:“清和殿太小了,收拾一下,準備換個地方吧。”

薑離腳步一頓,也沒有問他是什麽意思,隻是唇角微揚,輕應了一聲:“好。”

這時,係統出聲提示:“恭喜宿主大人,男主好感度上漲5%,當前好感度40%。”

三天後,一道聖旨傳入清和殿,解除太子殿下的幽禁,擇日搬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