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說完,看著公然,說道:“我今天碰見一個小學生家長,這個暑假開學剛上三年級,你猜怎麽樣,她給孩子報了各種各樣的課外班,我問她,那孩子是你親生的嗎?她說是,我說是你幹嘛這麽逼他?”

公然說:“我還正想跟你商量這個問題,你看現在陽陽剛入學,每天下午一兩節課,老早就放學了,我也想給他報個課外班。”

薛家良一聽,急忙說道:“我剛批評了人家,回到家我自己的老婆就要這樣做,這什麽事呀?”

公然笑了,說道:“你聽我說,隻是興趣班,他喜歡就上,不喜歡就不上。”

“我不同意,陽陽本來就比一般孩子上小學早,你還讓他上課外班,太小。兒子,你同意嗎?”

陽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躲在薛家良身後麵,趴在沙發上說道:“我不知道……”

“嘿,好小子,學會不得罪人了,坐好,不要回避問題,我們在征求你的意見。”

陽陽從薛家良後麵出來,坐好,說道:“怎麽都行。”

薛家良看著他,說道:“那好,我問你,除去上學,你還想學什麽?”

陽陽小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說道:“英語,我想學英語。”

薛家良看了公然一眼,說道:“為什麽想學英語?”

陽陽說:“你和公然媽媽都會英語,想讓我聽的時候,就說中國話,不想讓我聽見的時候就說外國話,所以我想學英語,想聽懂你們的話。”

“哈哈。”薛家良和公然一聽都笑了。

薛家良摸著他的腦袋說:“好,那就學英語,這是交給你龔媽媽了。”

公然說:“學英語是不是太小了?再說,學英語不用去報班,我就可以教他。”

薛家良說:“你當然可以教他,問題是跟你學的話,學著學著興趣就沒有了,跟小朋友在一起學,有興趣還有樂趣,再說,也牽扯你的精力。”

公然說:“行,我再接他的時候,問問老師,有沒有好點的兒童英語班。”

薛家良說:“一周一節課就行,他這麽小學英語,就是培養興趣。”

說到這裏,薛家良轉頭看著陽陽說:“小子,咱們可說好了,是你自己要求去學的,一周上一節課,你可要堅持,不能三。”

哪知,陽陽仰著頭說道:“太輕鬆了。”

薛家良說:“好,擊掌。”

三隻手掌擊在了一起。

俗話說,幾家歡樂幾家愁,此時,對於宋鴿來說,卻是愁腸百轉。

她告別薛家良,機械地騎著單車往家走。

一路上,思緒萬千。

薛家良說讓她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她懂這話的意思,她要做最壞的打算,要按照薛家良說的那樣去做,勸盧拓自首。

盧拓有著知識分子特有的倔強,他能聽她的話去自首嗎?

她這樣想著,徑直就去了爸爸家。盧拓晚上也有應酬,最近他的應酬突然增多,她知道盧拓是在為自己競爭副院長做鋪墊、搞關係。

在樓下,她就聽到了兒子的琴聲,她沒有立刻上樓,而是靠在樓下的樹上,閉著眼聽著,她覺得兒子的琴彈得越來越好了,薛家良批評他不顧孩子的天性,強加給孩子的負擔過多,還說她不是親媽。

她接受,他認為薛家良說得對,她宋鴿這輩子沒有什麽夢想了,唯一的夢想就是想把孩子培養成才,她決定一會好好跟孩子談談,征求他的意見,他願意學的班就保留,不願學的班就退掉。

仔細想想,的確難為孩子了,如果真的因為學了好多無關緊要的知識而耽誤了孩子天性的發揮,還真是得不償失了。

她向來聽薛家良的話,所以她慶幸這次跟薛家良的談話。但是,她還將麵臨一個嚴重問題,那就是如何勸盧拓自首。想到這裏,她上了樓,她要先聽聽爸爸的意見。

兒子正在聚精會神地彈著琴,爸爸坐在旁邊,一邊喝水一邊聽著,看得出,爸爸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看見她進來了,兒子叫了一聲“媽”,繼續彈。

爸爸見她進來,說道:“剛才盧拓來電話,問你回來了嗎?他說今天回來早不了,讓你跟孩子不要等他。”

宋鴿點點頭,說道:“吃完飯可能又去歌廳了?”

爸爸盯著她,問道:“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是不是病了?”

宋鴿摸了摸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爸爸明顯看出女兒有心事,就給她倒了一杯水,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爸爸不問還好,這一問,就把宋鴿的眼淚問出來了。

爸爸一見女兒流眼淚,就慌了,趕忙說道:“出什麽事了?”

宋鴿擦去眼淚,說道:“沒有,就是突然想媽媽了,她什麽時候回來?”

“你哥孩子病了,她要幫著照看幾天。你是不是有事?孩子,如果有事就跟爸爸說。”

看著爸爸急切的目光,宋鴿低下頭,說道:“爸,盧拓可能要出事。”

“你怎麽知道?”

“我……剛才見著薛家良了,是他跟我說的。”

“你晚上不是跟病患家長吃飯去了嗎?”

“我是騙你們的,我其實去見薛家良了,是他約的我,說有事跟我說……”

於是,宋鴿就將薛家良跟他談的內容跟爸爸說了一遍。

爸爸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在客廳裏來回走著,半天才說道:“薛家良能跟你說這話,證明他是重情義的人,他說得對,勸盧拓去自首,這樣他才有可能幫到他,如果不去自首,那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爸,你說盧拓會進監獄嗎?”

“十有*。”

“那……我怎麽辦?”

爸爸停住腳步,說道:“沒有其它辦法,按薛家良說的辦,積極做他的工作,另外,隻能悉聽尊便。”

“可是……我命好苦……”宋鴿的眼淚下來了。

爸爸坐在女兒身邊,說道:“孩子,無論命苦還是命甜,你都必須麵對現實,盧拓的事,不是你能左右的,你的任務就帶好孩子,挑起家庭擔子。”

宋鴿擦著眼淚說:“如果他真的挪用公款或者吃回扣的話,是要退賠的,可是家裏沒錢退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