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拓放下筷子說道:“以前,你隻要有想法我就支持你,今天你想讓孩子去什麽計算機,我堅決反對。且不說他現在報了那麽多的課外班,就說他這個年紀,有關計算機的許多相關知識沒掌握,你是圖他報了計算機班的名聲,還是圖什麽?”

宋鴿反駁道:“我圖什麽名聲?我圖他能盡早掌握計算機技術。”

盧拓耐心開導說:“這你就不懂了,關於計算機,他目前什麽技術都掌握不了,他這個年紀需要掌握的是如何使用計算機,我看他使用得很不錯嗎?”

盧拓說到這裏,端起酒杯,衝平平擠擠眼,其中的含義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那他會編程嗎?”宋鴿突然問道。

盧拓一聽,差點沒把喝進的酒噴出來:“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想讓他學計算機編程?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如果街上有原子彈班,你是不是也要給他報?”

宋鴿噗嗤笑了。

盧拓說:“現實一點好嗎?一步一步地來,他還小,你要是把他逼急了,他真鑽回你肚子怎麽辦?”

“就是。”平平不滿地附和道。

宋鴿一筷子打在他的頭上,說道:“就是什麽?吃你的飯。”

平平摸著腦袋看著媽媽,眼圈就紅了。

盧拓感覺當和事佬,說道:“打是疼,罵是愛,媽媽是太愛你了,恨不得你立刻成為世界聞名的牛人、高人!”

平平說:“我才不當什麽牛人高人呢,我當一個平凡的人就行了。”

“沒誌氣!”宋鴿衝著孩子喝道。

盧拓一見,這娘倆又要吵起來,就趕緊往分別給他們的碗裏各夾了一個大蝦,說道:“吃飯吃飯,這麽好吃的東西,一定要快樂地吃下去,不能帶著氣吃,對不對平平?”

平平點點頭,紅著眼圈又偷偷看了媽媽一眼,低頭吃飯。

盧拓難得這麽早回家給他們娘倆做火鍋,宋鴿也不想破壞一家人的興致,便不再跟兒子生氣了。

今天是周五,按照規定,宋鴿允許平平可以不寫作業,先看電視。

平平吃飽後,就去客廳看他喜歡的節目去了。

盧拓舉起酒杯,說道:“來,我敬夫人。”

宋鴿也端起酒杯,說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還跟我們做了火鍋,我都有些不習慣。”

盧拓說:“今天是周末,開完教務會我就回來了,一看時間還早,就想今天吃火鍋,出了校門我就直接進了超市。”

“辛苦了——”宋鴿跟盧拓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

盧拓自從當上教務處主任成為學院的中層幹部後,他的工作明顯忙了,加上社會交際、人情往來,平時幾乎顧不上家,但是他有個好習慣,就是每月的工資全部上交,他手裏的私房錢,就是學校發的那點獎金和出差補助。

盡管當時自己在那樣一種情況嫁給他,通過婚後幾年的生活,盧拓還算是個不錯的丈夫,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有點“官迷”。

當年,她按照盧拓教給的辦法,找到薛家良,讓他當上了教務處的副主任,不到三年的時間,他成功坐上主任的寶座,最近,學院一位副院長麵臨退休,盧拓又盯上了副院長這個位置。

他已經明裏暗裏跟自己滲透過想當副院長的想法,希望她還去找薛家良幫忙。

宋鴿沒有撿他這個茬。

自從上次在天水意外遇到薛家良後,宋鴿就不打算再去跟薛家良給他要官了,這於宋鴿來說,的確的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有綁架薛家良的嫌疑。

她深知薛家良的脾氣,也知道薛家良最初之所以幫她辦事,完全是覺得對不起她。盡管那天晚上,薛家良再次強調有事找他,但她知道,薛家良是個講義氣的人,隻要她有事,隻要她肯張開,薛家良會無條件幫她的。

她有這份自信,隻是,不能因為當初自己做出的犧牲,就要讓薛家良償還自己一輩子,再說了,當年是她自願離開他的,她一點都不後悔,她太愛他了,現在仍然愛,如果當年的事再重新上演一遍,為了他的前程,她仍然會選擇離開他。

如果非要怪誰的話,就怪自己的命,命裏沒有的不能強求,強求來的不一定幸福。

盧拓給妻子夾了她最愛吃的蒿子稈,說道:“鴿兒,今天老校長單獨跟我談話了,他希望我能努努力,進院班子。”

宋鴿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當個主任都這麽忙這麽累,要是當了副院長,會更忙更累的。維持現狀不是很好嗎?”

盧拓說:“你不懂,在仕途這條路,不進則退,你知道我這個主任位置有多少人盯著呢,挖空心思想把我擠下去好取而代之,一旦你被擠到一邊去了,這些人連生存的機會都不給你。”

宋鴿放下筷子,說道:“你把人得罪這麽苦?他們要置你於死地?”

盧拓無可奈何地說道:“不是我得罪他們的問題,是生存法則決定的,有些事,就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別看這些人經常請我吃飯喝酒,那都是假的,什麽朋友意氣,都靠不住,唯一能靠住的就是我管著他們,就是手裏的權力,盡管權力不大,也是權力,有些人和事離了我他們辦不了。可是一旦我什麽都沒有了,他們就像對待死狗一樣對我不屑一顧甚至還會踏上幾隻腳。”

宋鴿很少聽盧拓說這些話,不知為什麽,她聽後,有一種不安:“你……沒犯錯誤吧?”

“我犯什麽錯誤,我能犯什麽錯誤?你瞎說什麽?”

宋鴿說:“如果你沒犯錯誤,幹嘛那麽怕丟掉主任這個小官?”

盧拓一怔,隨後爭辯道:“我不是跟你講了,這是生存法則決定的,不是我犯了什麽錯誤決定的。”

宋鴿說:“那照你這麽說,每年有那麽多大大小小的領導,他們不當官後,就會遭遇到死狗的待遇嗎?”

盧拓這次是徹底沒話說了,他眨巴著眼睛,看著妻子,半天才說:“我就是打了一個比方,如果一點條件都沒有,我也不會有想當副院長想法的,咱們……不是有個別人沒有的優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