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以為材料在信封裏,就接了過來,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信封裏麵的東西有些異樣,她用手一捏,居然是一張硬卡片,她立刻明白了,就將信封裏的東西倒在桌子上,是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她沒有去碰桌上那張卡,將手裏的空信封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讓我轉交的材料?”

不知為什麽,看到公然淩厲的眼神,康來有些心慌,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我第一次來……來拜訪您,一點小意思,還請您……您能收下。”

公然站起身,說道:“看來,你的忙我幫不上了,再見。”說完,她轉身就往出走。

康來一急,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公然,一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公然沒有立刻掙脫,她低頭看了看那隻肥膩的手,淡淡地說道:“請你放開。”

她的聲音不高,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力。

康來立刻鬆了手。

公然這才走了出去。

康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就這樣愣愣地看著公然走出去了,燈光下,那個女人的背影是那麽的矯健、瀟灑。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事後他感到,公然的背影是那麽熟悉,尤其是那一對大眼睛,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一個小時後,在玫瑰酒店的包間,康來跟林金水匯報了去薛家良家的情景。

林金水聽完,奚落他道:“你不是號稱送禮高手嗎?怎麽連人家的家門都沒進去。”

康來來說:“您不知道,那個女人說話不緊不慢,聲音不高不低,但就是有一種力量,讓你無法反駁,她的眼睛很大,很黑,一眼就能看穿你。”

林金水說:“所以你就回來了?”

康來說:“不回來能怎麽樣,那個女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我進過那麽多領導的家門,從來沒碰到像她那樣的家屬,連那張卡碰都沒碰一下,轉身就走了。”

“卡裏有多少錢?”

林金水遲疑著先伸出兩根手指,隨後又伸出五根手指。

“二十五萬?”

康來點點頭。

林金水一聽就心裏不平衡了,心說你個王八蛋,我給你辦了那麽多事,把你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小職員,一步一步提攜到副局長,你一沒學曆、二沒業績,除去搞女人拉關係什麽特長都沒有,憑什麽你當上台長,統領著美女如雲的電視台?這一切還不都是我給你的,可是你小子從來都沒拿過二十五萬酬謝過我,為了當上局長,還真敢下本錢!

他看了看他上衣口袋,可能,那張就在他的口袋裏。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說道:“看來薛家良你是指望不上了,算了,你誰也別去拜訪了,我豁出這張老臉了,等到研究人事問題的時候,我直接提出來就是了,好歹我也是班子成員、政府二把手,我想,侯明會給我這個麵子的,如果不給我這個麵子,我就跟他們鬧,他們提誰我都反對。”

“太感謝您了!我康來如果真能當上局長,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林金水看了看他,剛要說話,他的電話就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說道:“是老祝。”隨後接通了電話。

祝建生問道:“老林,你在哪兒?”

林金水說:“我在玫瑰飯店喝茶呢,你過來吧。”

“你跑得可真夠快的,轉眼就沒影兒了。”

林金水說:“我把我負責陪的那桌客人送走後,回頭就看見你和書記、市長還在門口跟幾位大老總寒暄,我就沒過去,直接上車走了。”

“你說的是齊總吧,他喝高了,一手拉著侯書記,一手拉著薛市長,就是不上車,車軲轆話來回說,我們送他就送了有二十分鍾。你那就一個人嗎?”

林金水說:“是的,我也剛到,你要是沒事就過來,我等你。”

“好吧,現在醉熏熏也不想回家,正好去找你喝杯茶,十分鍾到。”

林金水放下電話。

康來說:“祝書記要來,我還是走吧,免得他看見我不高興。”

林金水沒好氣地說道:“走什麽,正好跟他解釋一下你那幾封舉報信的事,另外,你走了,茶錢誰出。”

康來知道林金水不希望自己走,就說:“我就是走了茶錢也會照樣出。”

林金水看了看他的上衣口袋,說道:“老祝也不是外人,他是對你恨鐵不成鋼著急生氣才發了脾氣。”

康來討好地說道:“我在他眼裏無足輕重,他你是看著您的麵子才恨鐵不成鋼的。”

林金水說道:“你小子知道遠近我就知足了。”林金水不好把話說太明白,就說:“等會還是把嘴皮子上的功夫用在祝建生身上吧,去,給他選一壺上好的岩茶吧,他喜歡喝岩茶。”

“好嘞。”康來說著,就起身出去了。

他剛出去,祝建生就來了。

祝建生進來就衝林金水嚷嚷:“你跑得倒快,腳底是不是抹油了?也不張羅著過來幫我們解解圍?”

林金水說:“齊總和那幾位中直單位的老總,那都是重量級的,當然要由你們這些大領導陪呀,我分量太輕,不好往前湊。”

祝建生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說道:“以後少在我麵前說這些沒用的,誰是大領導?別忘了,你、我都是二把手、是陪襯。”

林金水陰陽怪氣地說:“盡管是陪襯,但你這個陪襯比我分量重啊。”

祝建生坐下,看著林金水,說著:“老林,你該不是還在為我罵來子生氣吧?”

林金水剛要反駁他,康來推門進來了。

康來滿臉堆笑地說道:“祝書記,知道您要來,林市長特地紛紛我去給您要了一壺上好的岩茶,馬上就到。”

祝建生看看康來,又看了看林金水,這才說道:“哦,你也在。”

林金水說:“來子知道祝書記要過來,嚇得他就想走,我沒讓他走,我說你走了,我們這茶怎麽喝,誰來給我們跑腿?”

祝建生笑了,其實,他應該想到,來這個玫瑰飯店,肯定會有林金水在,怪他今晚喝糊塗了,他說:“來子呀,林市長跟你可是真心真意啊,你將來誰都可以對不起,唯獨不能對不起林市長,我就在背後表示了一下對你恨鐵不成鋼,說了幾句氣話,你看,到現在他還給我臉子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