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修補瓷器。”

公然說:“那可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啊!”

薛家良說:“沒錯,這門手藝快失傳了,但是姐夫會。”

公然驚喜地看著姐夫,說:“姐夫,你太了不起了!今天,你怎麽也要讓我見識一下這門傳奇的手藝!”

姐夫不好意思地說:“什麽傳奇手藝啊,以前就跟要飯差不多,前麵的房子都改成農家旅店了,我是臨時占了你們這間房子,有活兒就在這裏幹,這裏清靜。”

薛家良說:“姐夫,這間堂屋就歸你當工作間了。你幹這活兒,是得找個清靜的地方。”

公然說:“姐夫,你還什麽時候幹,我要給你拍下來!”

不容姐夫回答,薛家良就說:“姐夫,你要好好跟公然合作,她不但能讓你在全國出名,還能讓你在全世界出名。”

這時,一旁的外甥薛孟說道:“我見過舅媽的獲獎照片,兩個字,震撼!”

薛家良扭頭打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臭小子,還挺會拍馬屁。姐夫,你不是歇業兩天嗎,這兩天你別幹別的了,就讓公然給你拍照吧。”

公然看著姐夫。

姐夫不習慣當眾人的焦點,憨厚地笑了笑,說:“到新房子去看看吧。”

一大家子人就來到了新房。

由於麵積限製,這個新房隻能蓋三間,而且麵積還不太大。根據薛家良的意思,哪怕房子跨度小一點,也不要讓院子窄。

薛家良也是第一次看這個房子,他裏裏外外看後說:“姐夫,這房子的跨度比我想象的要寬,院子也不顯窄。”

薛家榮說:“是你姐夫跟前麵菜園的人家說了,給了他們一千塊錢,這樣就讓給咱們一米,不然房子都不夠一丈三。”

“現在房子跨度是多少?”

姐夫說:“整夠一丈三,太窄的話就不像房的樣子了。”

薛家良知道,農村蓋房有講究,就說:“姐夫,我一會要好好獎勵你,這件事你辦得好!”

公然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她也不懂,她的目光卻盯著西麵山坡上長著的榆樹樁,枝繁葉茂,成為小院一把天然的遮陽傘。

薛家良見她抬頭打量那棵榆樹樁,就說:“這個怎麽樣?”

公然說:“渾然天成。”

薛家良說:“你們真是父女,審美的眼光都是一樣的。”

“爸爸來過?”公然問道。

薛家良點點頭說:“一會告訴你,進去看看新房子。”

公然就進了屋子,她一見,隻是個空房子,房頂是白鬆木結構,白牆、米色地磚,前麵是農村常見的那種玻璃窗戶。

薛家榮說:“家具沒給你們買,家良說你們自己買。”

公然不解,看著薛家良問道:“這是咱們的房子?”

薛家良說:“是的。”

公然說:“要那麽多房子幹嘛?”

薛家良說:“將來老了退休回來住,這個給老龔同誌住,咱們還住老院子。”

公然說:“我喜歡這樣的環境,原生態。”

薛家良說:“我這個人對家鄉有感情,什麽市裏的家、省城的家,對於我來說都不是家,隻有這裏,才是家。”

頭吃飯的時候,公然將帶來的禮物送給他們,最後,她拿出一個圓形首飾盒,走到大姐跟前,說道:“大姐,這是個手鐲,不知道您是否喜歡。”

薛家榮打開,一看是一個沉甸甸、金燦燦的手鐲,是在北京一家有名的珠寶店買的,商品標號和發票都在裏麵,價值一萬多元錢。

她驚呼:“這太貴重了!你們幹嘛買這麽貴的東西給我?”

公然說:“多麽貴的東西,都抵不上大姐付出的辛苦。”

薛家榮樂得合不上嘴,說:“對了,我還有一樣東西轉交給你。”

她說著,就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藍布包,打開,是一個銀手鐲。

“這是你沒見過麵的婆婆留給你的禮物,是一對,她生前交代,一個留給我,一個留給未來的兒媳婦。”

薛家良湊到跟前,說道:“這是不是我剛參加工作那年給媽買的那對手鐲?”

大姐說:“是的,咱家那麽窮,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連親閨女都送人了,要不是你給買的這對銀手鐲,她什麽都留不下。”

薛家良一聽,就生氣地說:“誰說她什麽都沒留下,留下了你,留下了我!”

“好好好,我又說錯話了,算我什麽都沒說。”

薛家良從公然手裏拿過這個鐲子,說道:“我還記得,給媽買手鐲的時候,她說喜歡銀的,喜歡帶花紋的,還說過去的地主婆都戴有花紋的銀鐲子……媽媽比我想得周到,我沒給她兒媳買件首飾……”

說到這裏,薛家良雙眼有些酸脹,他使勁閉著嘴唇,給公然戴上。

吃過飯,薛家良帶著公然,來到後山媽媽和爸爸的墓地,他跪下磕了三個頭,說道:“媽,爸,我把兒媳和給你們帶來了,都是兒子不孝,沒讓您見到兒媳過門的這一天……”

公然也學著他的樣子跪下,磕了三個頭,說道:“媽媽,您給我的禮物我戴上了。請您安歇吧。”

公然的一句“安歇”,讓薛家良不禁淚崩,他想到了媽媽艱苦的一生……

天快黑的時候,劉三一個人坐公交車回來了。

薛家良一看,問道:“就你一人?”

劉三說:“郭叔叔出差辦案去了,我就一個人回來了。”

每次薛家良回來,第一個知道的就是郭壽山。最近他調回青州,跟平水的幹部見麵機會多了起來,婁朝暉已經轉任常務副縣長,這不能不說跟薛家良有關係。他經常到市裏開會,每次都會找借口跟薛家良單獨見麵。

倒是郭壽山不常見,侯明前些日子跟他說,要在人代會召開之前,著手進行人事調整工作,薛家良有意想把郭壽山調到市裏來,就想單獨跟他談談。

薛家良有個習慣,就是每次他回家,從不告訴任何人,不想麻煩大家,但是郭壽山和婁朝暉每次都能知道他回家的消息,原因就是劉三。劉三的老板的郭壽山的老丈人,隻要劉三一露麵,郭壽山必然會知道。

這次誰都不來也好,省得打擾公然,她一直在專心致誌給姐夫拍照,記錄下姐夫這門傳統的手藝,從回來當天的下午,一直拍到大半夜,第二天上午又繼續拍,薛孟成了公然的臨時助手。

自打昨天晚上劉三回來後,薛家良就發現他的話很少,似乎有什麽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