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走過來,抱住他的脖子,說道:“別去了,我害怕。”

“你怕什麽?”

公然其實是想說,怕他體力不支遊不回來,但是她不敢說出來,怕讖語成真。

“我一個人在這孤島上膽小。”

薛家良說:“如果是別的女孩子這樣說我信,但你是誰呀,你是龔大俠。”

公然知道薛家良在鼓勵自己,但她仍然不想讓薛家良離開自己,就說:“不要去冒險了,餓個兩三天死不了人,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我們現在找點水喝才是正道。”

薛家良從公然的眼裏看出了不舍,他點點頭,說道:“我其實是想讓你知道,現在的玉米也是可以吃的,盡管還沒有長粒,但嫩嫩的玉米筍非常清脆、甘甜,既是吃的又是喝的。”

公然知道薛家良是想告訴她這個常識,就點點頭,說道:“我剛才想到了,我吃過玉米筍罐頭,小小的,非常好吃。”

薛家良說:“是的,隻是罐頭不是純天然的,農民伯伯種的是純天然的。”

“我記住了,一定學以致用,現在,我跟著你去探險,咱們找點水喝。”

薛家良笑了,說:“這麽屁股大的一個土堆,哪有險可探?不過,發大水這裏肯定有蛇……”

他的話還沒說完,公然嚇得就叫了一聲。

多麽堅強的女孩子都怕蛇,薛家良後悔跟她說這個,趕忙說:“不過你放心,這個地方不會有毒蛇,另外,蛇是怕人的,你就在這片地方呆著,不會有蛇的,因為蛇從昨天晚上就已經被咱們倆嚇得跑一邊躲著去了。”

公然這才喘了一口氣,說道:“好,那我們就去探險。”

兩個人手裏各拿著一根樹枝,每走一步都要掃著前麵的草叢,這裏的確有很蛇,他們看見了三四條。

大水衝毀了村莊、田野,同樣也衝毀了蛇的巢穴,它們看見這個孤島,也跟薛家良和公然一樣,把這個孤島看成了救命島。

好在薛家良和公然有經驗,他們不但用樹枝劃拉這草叢,還使勁跺著腳,因為蛇最能感知地表的聲音,這樣,它們就會提前退避三舍。所以公然看見的並沒有幾條。

他們來到鐵塔的底下,薛家良抬頭望著鐵塔上的幾個鳥巢,他說:“公然,我爬上去,保證能給你掏幾個鳥蛋吃。”

公然拉住了他,說道:“我餓不死,但假如我吃了鳥寶寶們,他們的父母就會傷心死的。”

薛家良點點頭,放棄了爬塔掏鳥蛋的念頭。

突然,薛家良拍了一下巴掌,驚喜地說道:“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你看。”

公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塔腳上麵一個小草窩裏,有四隻鳥蛋。

薛家良剛要伸手,被公然拉回來了,她搖著頭說:“剛才不是說了嗎,不要傷害鳥寶寶。”

“是鳥蛋。”

“一樣。”

薛家良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腦袋,說道:“我的大小姐,我們需要補充體力。”

“那也不行,我們暫時餓不死。”

“那如果我們要餓死呢?”

“不會的,我們很快就會得救的。”

“我說的是萬一。”

公然說:“萬一的情況下,我們可以一個人吃一個。”

“那如果我們快餓死了,沒有力氣爬到這裏或者鳥蛋已經先我們被蛇吃了怎麽辦?”

公然笑著說:“那我們就提前爬到這裏來,看著。”

薛家良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吧。”

他們在這個土城上轉了一圈,終於發現一處水窪,裏麵有一片雨水。

薛家良走過去,跪下來仔細看了看,說道:“很清澈,可以喝。”

他剛要低頭喝水,就被公然攔住,說道:“裏麵有寄生蟲,我們還是再堅持一會吧。”

薛家良說:“這樣,我先替你嚐嚐。”

公然說:“你這樣,將嘴唇浸在水裏,濕潤一下就上來,別喝。”

薛家良照著她的辦法做了,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咂著滋味,說道:“我保證這是最純淨的水,這是昨天晚上下的雨,經過一夜的過濾,完全能達到飲用標準,但有一點,千萬別把水底的雜物攪起,那樣就不幹淨了,看我的。”

薛家良再次用舌尖舔著水,覺得不過癮,雙唇輕輕挨著水麵,小心地喝了幾口,說道:“太爽了,比礦泉水好喝一百倍。”

公然看著他,不停地舔著自己幹裂的嘴唇。

薛家良認真地說:“咱們不能光等著救援人員,你想,這次說不定受災麵積有多大呢,有可能不止渠水一個縣,甚至還有其它的縣,我們現在的位置就可能早就不是渠水了,這麽大的麵積,幾隻橡皮艇、衝鋒舟怎麽能一下子就能將咱們搜到,所以,趁著現在身體還沒誇,必須抓緊補充體力,做長期挨餓的準備。”

公然點點頭,也俯下頭,輕輕啜了幾口水,又啜了幾口,她抬頭,說道:“是不難喝。”

薛家良說:“盡量多喝幾口,一會這汪水不被太陽曬幹,也會曬熱了,那時候再喝就不好喝了。”

公然點點頭,很聽話地又俯下頭,又輕輕地喝了幾口。

薛家良拉著她的手,說道:“接下來我們繼續找食物。”

公然說:“我們都轉遍了,也沒發現有食物,除了那四個鳥蛋。”

薛家良說:“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就應該去水裏找,水裏目前有我們需要的一切。你看。”

薛家良手指的地方,就飄過來一個紅色的塑料盆,他說:“大水漫村,什麽東西都有可能衝下來。可惜,你不讓我下水去撈……”

公然說:“我們喝足水了,還能堅持,等實在餓了,就去吃鳥蛋。”

“哈哈。”

薛家良聽她這麽說不由得笑了。

兩個人轉了一圈後又回到剛才“草床”的地方,這裏盡管很曬,但是可以看到三個方向的水麵。

洪水經過一夜的肆虐,已經逐漸平靜了,水平麵也比昨天晚上下降了不少。

薛家良看著遠處的村莊,說道:“再有兩天,這水就能下去了,到時,就是沒人來救咱們,咱們也能走到文明世界裏去。”

公然靠在他懷裏,說道:“我忽然不想回去了,就這樣過浪漫的原始生活。”

“咱們浪漫了,說不定有多少人度過了這難熬的一夜。”

經他這麽一說,公然突然說:“是啊,爸爸,爸爸肯定知道消息了,還不得擔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