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頭落山的時候,他們回到了博陽了,看進縣城的時候,薛家良說:“三兒,走南線。”

劉三有些納悶,他說:“您不是回去要聽專案組的調查報告嗎?”

薛家良說:“不在這一會。”

劉三按照薛家良的意思,將車開上了縣城外側公路上,當拐向縣城南線的時候,他遠遠看見坐落在路邊的一個龐大的建築群,那裏就是大成集團。

“慢點。”

車子慢了下來,薛家良降下車窗,就見昔日車流不斷的大成集團已經一片狼藉和蕭條,辦公樓的玻璃都被砸了,就連大門口的伸縮門也把砸扭曲了,門口被一團鐵絲網臨時攔上。那是民工來討薪留下的痕跡。

門前那塊有“國家領導人”題字的巨大的泰山石還在,在落日的餘暉中,孤獨地佇立著。

薛家良慢慢回過頭,升上車窗,他揮揮手,車速加快了,迎著晚霞,向縣委招待所駛去……

兩年後的一個上午,首都國際機場。

一架由美國飛來的國際航班徐徐落地。

在機場出口,迎麵走過來一位氣宇不凡、意氣風發的男子,健康的膚色,挺拔的身材,矯健的步履,他就是本書的主人公——薛家良。

“家良!家良!”

出口處有個人踮起腳尖向他招手。

薛家良緊走幾步,跟一個中等身材、長相端正膚色白淨的中年男人握手。

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州市委書記侯明。

“侯書記,您怎麽來了?”

“我來接你呀,你現在可是堂堂的留洋學者,我們青州的的高知官員,我必須要親自接站呀?”

侯明的司機趕緊接過薛家良手裏的兩個箱子,走在他們的前頭。

薛家良說:“我哪是什麽高知啊,隻不過出去進修了幾個月,您是舍不得家裏的老小,不然您也會去的。”

一年前,為了應對當前的世界形勢和金融形勢,增強執政者的社會公共管理和服務意識,國家最高組織部給各省下達了一個文件通知,選拔那些有培養前途的年輕幹部到西方大學進修。

薛家良憑借年齡、英語水平等優勢,在全省公派出國進修幹部選拔考試中名列前茅,有幸成為芝加哥大學哈裏斯公共政策學院的一名進修生。

侯明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你當初就舍得小然子?小心這話我告訴她!”

提前公然,薛家良笑著說:“不是我舍得她,是她舍得我呀。”

“我忘了,她出去的比你早。她是不是也快回來?”侯明問道。

薛家良說:“是的,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她也就回來了。”

侯明說:“我想起來了,她是一年,你是九個月?”

“是的。”薛家良望著熙熙攘攘來接機的人,他沒有看到劉三和安平的人,不禁心中有點失望。

一年前,公然有幸成為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社的一名簽約記者,同年,她就職的雜誌社和美國地理雜誌社有了版權合作關係,美方特邀公然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到美國地理雜誌社實習,這也是雜誌社對獲獎作者的特殊待遇。

公然比薛家良早兩個半月出去的,自從接到邀請函後,公然瘋狂補習英語,白天上英語班,晚上跟薛家良用英語通話,以強化自己的英語水平。也許正是那段時間陪公然練習英語,薛家良的英語知識也得到複習和強化,才使他在出國考試的時候英語第一名。

侯明又說:“你們倆在美國常見麵嗎?”

薛家良說:“我們見麵太難了,她在華盛頓,我在芝加哥,相隔一千多公裏,開車的話用十多個小時,坐飛機也要兩個小時,比在國內還不容易。”

上車後,侯明拉著薛家良和他一同坐在了後排座位上。

車子駛出機場。

看著兩邊的風景,薛家良不由得說道:“落地的感覺真好啊——”

“別感慨了,有一件事比你倒時差更急迫,那就是你必須盡快進入角色。”

薛家良聽後這才想起,幾天前,他突然接到省委組織部對他的任免通知郵件,免去他安平常務副市長的職務,任命他為青州市政府市長。

和侯明做搭檔,並不是他所願。他接到通知後,不顧國內是半夜,就給已經是省委副書記的龔法成打了個電話。

哪知,龔法成第一句就說道:“回青州不是你一直的夢想嗎?”

薛家良說:“在我心裏,的確是有家鄉情結,但我不是跟您說過嗎,我想等年歲大點再回去,不想這麽快就回去。”

薛家良本意是不想和侯明做搭檔,侯明是他的老領導,某種程度也是他仕途上的恩人,本來私人關係一直不錯,如果因為工作致使友誼的小船翻船,有點得不償失。

這一點,他以前也跟卜月梅透漏過,因為他離開博陽,就已經被任命為安平市政府常務副市長,侯明就跟省委要過他,當時正是全省換屆,曾耕田沒有同意,理由是薛家良到安平還不到兩年時間,調動有點頻繁。

那個時候,侯明要薛家良,是想讓他來青州當常務副市長,哪知,一年半後,青州市長被提拔,他再次找到省委,要求薛家良補市長缺。這次,省委書記茅玉成反倒給龔法成做工作,龔法成當然沒話可說,就這樣,薛家良在結束哈裏斯公共政策學院進修前的一周,省委組織部下了調令。

木已成舟,何況是升職,薛家良的內心當然高興。

此時,他裝作才想起這件事似的,扭頭看著侯明,說道:“您要不說我還沒顧上想這事呢,您說我能勝任市長工作嗎?”

侯明笑著說:“你呀,就別跟我玩謙虛了,我早就看好你,這次也是個機會,黃市長出去當市委書記去了,省領導征求我意見,別人來也是來,我何不推薦自己的人,我心裏有你,這你該清楚,也早就向你伸出過橄欖枝,隻是你小子心裏有顧慮罷了。”

薛家良連忙說:“我沒有,我什麽顧慮都沒有,回青州工作,是我一直的夢想,既然我早晚都要回來工作,何不在您手下工作?還能得到您無私的照顧和提攜,說到這裏,我還真得謝謝您,沒有您,我可能在仕途的路上走好多年都不一定到今天這個位置,甚至當初,我可能早就下海經商賠得連底褲都穿不上了。”

(暫時更一章,下午接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