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抬頭看著他,說道:“你核對賬單的時候,我是覺得有點丟人,但聽了你剛才的話,我不這樣認為了,相反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薛家良你放心,接下來在你們征地補償中,我一定找王海,讓他考慮你們的實際情況,隻要他的筆尖稍稍偏那麽一點點,就不止是你這頓飯錢了。”

薛家良說:“謝謝你的理解,這件事不要找他了,國家有國家的補償原則和標準,況且被征用的又不單單是我們一個縣,盡管我們比其它縣更有理由提條件,但過分照顧影響也不好。”

王晶站住,她打量著他,說道:“薛家良,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薛家良笑了,說道:“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為人民服務的人。”

“好了,別跟我被語錄了。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薛家良說:“你要讓我說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我真不知道,古有一句話,叫蓋棺定論,我這剛活了三分之一你就讓我給自己下定論我怎麽下。而且這三分之一裏有四分之一是尿尿和泥的孩童時光、四分之一的少年時光,四分之一的青年時光,四分之一的工作時光,我怎麽給自己下這個結論?”

王晶仰頭看著他,說道:“薛家良,你真是長了一張好嘴!”

薛家良微笑著說:“我的嘴不夠好,如果夠好的話,早就去當外交部長去了,舌戰群雄,那才過癮呢。”

“外交部長必須要舌戰群雄嗎?”

“最起碼會笑傲江湖。”

“去你的,越說越沒正行。”

薛家良笑了,這時,他的電話震動起來,他掏出來,王晶則不拿自己當外人湊過去想看是誰打來的,就看見屏幕上標著的是一個字:然。

薛家良背過身,站在夜晚首都的街頭,接通了公然的電話。

“喂,這麽晚還不睡,是不是又有工作?”

“是啊,我又接了一筆廣告業務,你那邊怎麽這麽亂?”

“噢,我剛請個朋友吃完飯,在馬路上走呢。”

“那時間不早了,你趕快打車回去吧,到學校後再打電話。”

“好,一會我給你打過去。”

放下電話,他一轉身,才發現王晶在後麵偷聽。

“女朋友?”王晶歪著腦袋問道。

“是。”薛家良簡短地答道。

“聊這麽兩句就掛了?”

“站在大街上哪有聊天的心情,一會回去再給她打。”

王晶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她也能有眼力。”

薛家良說:“我也有眼力。”

“那不一定……哎呀——”

王晶話沒說完,突然喊了一聲。

薛家良眼見她搖搖欲墜,急忙撐住她。

王晶手扶著頭,閉著眼,就勢靠在薛家良的懷裏。

薛家良一怔,盡管體會到她身前的飽滿,但還是輕輕推開她,說道:“怎麽了?咱四個人一瓶紅酒不多呀?”

王晶說:“你不多我多了——”

“你一個人喝一瓶也沒事啊?我可是不接受裝醉者。”

“我不裝醉的話怎麽知道你接不接受,我這是在替你女朋友考驗你。”

薛家良笑了,說道:“你呀,演技太拙劣,你聽到我說的話不該立刻清醒,而是繼續裝醉下去,然後我還能借機揩揩油。”

王晶一聽,身子再次歪向薛家良。

這次薛家良眼急腳快,一步邁出,想讓王晶撲個空。

王晶早有準備,她隻是裝裝樣子。但還是有些失落地說:“薛家良,你真壞。”

“你不好,根本就沒打算往我懷裏撲。”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所以才不敢真的撲過去。”

“說明我不值得你信任。”

“現階段來說的確如此。”

薛家良看了看表,說道:“咱們到前麵打車吧。”

王晶說:“再陪我走段路吧,我好久都沒這麽在街頭漫步了。”

薛家良說:“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好。”

“是不是惦記給你女朋友打電話?”

薛家良說:“有這因素。”

王晶說:“你女朋友是怎樣一個人?”

“她跟我一樣,是個純粹的人。”

王晶看著薛家良,又問道:“她是做什麽工作的?”

“自由職業者,一個遠離權力的人。”

“哦,自由職業者,律師?不對,律師和權力靠得最近,藝術家?也不對,沒有權力,很難出名……”

她剛要繼續問薛家良,就見薛家良衝著一輛過來的空車揚起了長臂。

就跟來時一樣,薛家良主動坐到副駕駛室,這樣跟王晶隔開距離。

回到學校後,薛家良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給公然撥過電話。

公然接通後說道:“回來了?”

“是的,你還在忙嗎?”

“在忙。”

“怎麽這麽長時間沒跟我聯係?”

公然說:“哪有這麽長?我前天還跟你聯係著呢?”

“哦,你跟我聯係嗎?”薛家良故意問道。

“當然聯係了,你忘了,我還給你傳過一張你和爸爸春節早上在楓樹灣的山路上的照片?”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張白眉大俠?”

“是啊。”

“那是咱們在郵箱裏聯係著,不算,隻有打電話才算,打電話我能聽到你的聲音,見不著,聽聽聲音也了卻相思之苦啊。”

公然說:“你就糊弄鬼吧。”

“我怎麽是糊弄鬼,我本來就是想你嗎?對了公然,後來領導看到我傳給他的匯報材料後他怎麽說?”

“這個,我不知道,我隻負責把你傳過來的材料打印後交給他,他是什麽反應隻能問卜姨了。”

“你呀,太不關心我了。”

公然笑著說:“我不需要關心你這方麵。”

自從上次事件發生後,薛家良猜測出是他們後,便給龔法成打了電話,在電話裏,龔法成深沉地說道:“家良,你以前跟我說的博陽種種現象,我當時護犢心切,不願你趟渾水,在博陽弄個一年半載的就回市裏,現在看來,是我自私了,博陽,是一個廣闊天地,你需要在那裏練練筋骨,施展一下拳腳,打出你薛家良的威風,給那些地痞流氓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