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裏都敲起了鼓,他們忐忑不安地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

見洪飛坐定後,周千說:“下麵,讓我們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市局領導在百忙中蒞臨我們縣公安局視察指導工作。”

掌聲響起,是那種有氣無力的聲音。

周千繼續說:“下麵,請市委領導宣布上級對我局領導班子人事任免的決定通知。”

市局一位領導掏出一份紅頭文件,宣布了博陽公安局領導班子的調整決定。免去政委張炳奎局政委的職務,到市局報道,政委另行任命,任命刑警大隊副隊長洪飛為刑警大隊長,局黨組成員,副局級待遇……

出乎意料,郝大柱卻沒有動,還是副局長。

但是聽完人事任免的決定後,郝大柱還是流下了緊張的汗水。

既然已經不是局政委了,張炳奎站了起來:“本人完全服從上級安排,既然我已經不是班子成員了,按照組織規矩,我就不參加接下來的會議了,再見。”說完,衝著市局領導和與會者鞠了兩躬,然後離席,走出會議室。

在這次會上,薛家良和市局領導都講了話,他們都共同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堅決打擊黑惡勢力,向一切違法分子開戰!掀起淨化環境、嚴厲打擊各個領域違法犯罪的活動。

第二天,公安局再次召開全縣公安係統誓師大會,在這次大會上,一個新麵孔露麵了,這個就是市局派來的薪政委,是從市局調來的,以前就是周千的搭檔,現在又在一起搭檔。

薛家良、邢偉岩和李春蘭參加了會議,會上,薛家良做了長篇講話,他從柳河集市發生的毆打遊客事件開始,講到了警察的職責,又講到如何鏟除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在公開場合這樣大講特講打擊黑惡勢力,無疑是吹響了向黑惡勢力宣戰的進軍號角。

大會過後,又有幾個平日做過案沒有結案的幾名地痞流氓入網。

這次嚴打,博陽自己設定了一個範疇,第一階段就是積案、懸案進行拉網式的清算,凡是以前有作案前科而沒有結案的都在打擊範圍。

在第一階段落網的人中,其中就有“北虎”李大虎的兒子李命,也正是這個原因,張炳奎被調離博陽公安局,到市局報道,幾天過去了,還沒有被任命。有的人就猜測,這次張炳奎“懸”了。

在柳河鎮集市上橫行霸道的那幫人,其中就有李命的手下,他們長期霸占著這裏的旅遊品市場,向每個攤主收取保安費,對那些抗拒不交者,輕者掀攤,重則毆打,春節的時候,李命就命人將唾罵他的一個攤主打殘,至今都無法正常勞動。

李命落網是在全縣公安大會結束後的第二天,他聞到風聲後,就秘密躲在姘頭的娘家,誰知,他前腳到,後腳就被公安人員抓住了。

公安隊伍已經完成了第一期的整頓任務,通過整頓和人事調整後的這支隊伍,逐漸恢複了戰鬥力,但自身存在的問題還遠遠未能割除,隻能說轉入比較隱秘狀態。

很快,假期就要結束了。薛家良這幾天沒幹別的,除去跟高速路指揮部談條件外,就是親臨公安局,督戰緝拿涉案人員的行動,給周千鼓勁助威。

說來奇怪,這次行動中,幾乎沒怎麽涉及到大成的人,除去緝拿了兩個參與搶奪運輸業務的司機外,沒有對大成造成更大的觸及,可是全博陽的人都認為:大成就是黑社會的代名詞。

不動大成的人,並不是大成沒有問題。

薛家良似乎在等,他到底在等什麽?

回到黨校的課堂上,薛家良的心裏已經擺不下一張安靜的課桌了,他每天電話辦公到很晚。

兩件事是他必須要關注的,一個是高速路拆遷問題,另一個就是目前博陽開展得轟轟烈烈的打黑行動。

這麽大聲勢的打黑除惡的活動,在博陽還是第一次。

聲勢的確造了出去,各級媒體接踵而來,各大小報紙、電視台也都報道了博陽,一時間,博陽成為安平是打黑除惡的先進典型,隻有薛家良知道,造勢背後的目的。

這天下午頭下課,薛家良收到王晶發來的一條短信。王晶告訴他,給他約了主管高速路建設事宜的一位領導,酒店設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一處私家菜味的飯莊。

薛家良很高興,悄悄給坐在前麵的王晶回複道:“好,謝謝。”

晚上,薛家良和王晶分頭請假,然後一同走出學校,打車趕到了坐落在胡同深處的一處大宅子,一看就知道這裏的消費水平不低。

王晶偷偷看了他一眼,故意挽起他的胳膊。

薛家良一機靈,下意識地抽出胳膊,並且跳開一步遠的地方,四處看了看,說道:“別鬧,讓人看見。”

王晶奇怪地看著薛家良,就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的說道:“薛家良,你至於嗎?”

薛家良也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激,說道:“我……”

“你什麽你?土老帽一個——”王晶恨恨地說道。

薛家良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說道:“我……我不習慣這樣,尤其是跟女士……”

王晶說:“跟女士這樣才正常呢,難道你習慣跟男人手挽手?”

“啊呸,跟男人我從來都沒有過。”薛家良梗著脖子說道。

“那跟女士手挽手怎麽了?”王晶仍然不解。

薛家良打量著她,說道:“這個……我不能沾你便宜。”

“沾我……便宜?”王晶奇怪地問道。

“是的,莎士比亞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薛家良說:一切不以談戀愛為目的而占女人便宜的也是耍流氓,所以,不是戀人,不能有肢體上的接觸,除非在特殊情況下或者危機情況下。”

王晶舒了一口氣,說道:“這還差不多,我的心有點平衡了,我還想我有那麽讓人討厭嗎?你至於那麽神經過敏嗎?”

薛家良“嗬嗬”地笑了笑,說道:“這個嗎,你別笑話我,我是小地方來的,適應不了你們大城市燈紅酒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