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韓君就將那天晚上的所見所聞都說了,最後她說:“周局,我之所以沒跟你們的人講,而是跟您說了,您應該理解我的苦衷吧?”

“理解,你現在跟邢四是合作夥伴關係,而且這個人不好惹,你不想招惹他,這些我都理解,請你放心,你在茨陽發生的一切,不會在博陽重演,我向你保證。”

“這是我來博陽後,聽到的最滿意的話。”

薛家良從工地回來後,就跟邢偉岩分道揚鑣了,他晚上約了兩個人,一個是周千,一個是小菲。

周千自不必說,小菲是昨天給他發了郵件,問他如果有時間的話見一麵。薛家良當時沒有答應,因為他的確不知道明天晚上會有什麽事。

可是,見到周千後,他們居然談到了很晚、很晚。薛家良隻好給小菲發了一條信息,不能跟她見麵,有事的話發郵件。

晚上,他跟周千聊了好多,周千也完全放開了,把自己對公安局內部整頓和和調整隊伍的想法跟薛家良做了匯報。薛家良不聽不知道,一聽才知道,王令倒台後全省的那次整治公安隊伍作風的活動,對縣一級的公安局根本沒有多大的影響,隻是當初情況有所收斂,公安幹警參與的娛樂場所經商活動,並沒有杜絕,盡管上麵三令五申,但到下麵對策千條萬條。

博陽還有一個突出的問題,就是運輸行業欺行霸市現象嚴重。由於交通閉塞,這裏的工廠、商店等行業所需的原料、商品以及農產品的交易都靠運輸公司來完成。博陽最多的時候大小運輸公司多達200多家,現在也有一百多家,經常因為搶奪生意而大打出手。

實力最強的就是大成和路順兩家公司。

大成運輸公司掌控在邢四手中,他的經營策略自不必多說,都是靠拳頭打出來的。單說這個路順公司,也不是好惹的。

路順公司是城郊結合部北關村書記李大虎的家族企業,這個人比邢有信小十歲,當時和邢有信並駕齊驅,是博陽兩個聲名顯赫的風雲人物,一個在北,一個在南,有南王北虎之稱。

這兩人當時的聲望不相上下,後來邢有信攀上了高層領導,又有高層領導的題詞,這樣一來,他就得到了官方的重視,於是,不但各種名譽加身,企業也迅速壯大,發展成了集團公司,實力自然就比李大虎更勝一籌。李大虎也不示弱,他一直擔任北關村支部書記、縣人大常委、市級人大代表,兒子叫李命,打架不要命,就連邢四都避免跟他發生正麵衝突,是名副其實的亡命徒。在博陽,尤其是在運輸業,隻有路順敢跟敢跟邢四叫板。

但這兩股勢力也不是無原則地爭鬥,他們也很講究鬥爭策略,兩位幕後掌控,大多時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由於這些勢力的特性,他們的關係和背景不但滲透在黨政幹部隊伍裏,也滲透到了公安局內部。由於他們膽大妄為、欺壓同行、橫行鄉裏,自然而然都在公安局內部扶持親信,以求更強有力的庇護。

這兩大勢力最明顯的代言人就是副局長郝大柱和公安局副政委張炳奎。兩個人成了兩股勢力的代言人。郝大柱是邢有信傻兒子媳婦的娘家弟弟,他之所以當上副局長,完全是邢有信運作的結果。張炳奎則是李大虎的小舅子,兩個人平時在局裏也是明爭暗鬥,拉幫結派,弄得公安局內部烏煙瘴氣,局黨組會議常常因為他們兩個人而形不成統一的決議,這也是博陽縣公安局局長流動頻繁的主要原因。

這個情況薛家良早就知道,他之所以跟市委打報告吸收周千為常委,也是為了留住周千的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想通過周千的手,整頓博陽的社會治,還老百姓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

自從上次薛家良找周千談話後,這個三番五次想調走的局長,麵對責任、道義和領導的信任,他終於鼓起鬥誌和勇氣,決心讓博陽的治安環境在自己手裏變個樣。

聽完周千的設想和方案後,薛家良說:“你大膽地幹,我今天早上跟全書記通了電話,關於你的任命問題已經差不多了,書記辦公會已經通過,下周一提交到常委會,估計任命文件很快就要下達,你要想好怎麽燒這三把火。”

周千說:“這個我也得到了消息,還要謝謝薛市長的提拔。”

薛家良說:“謝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幹工作,我是個不要理由隻要結果的人,輕易別承諾,承諾了就要有結果,幹砸了都不怕,還有總結經驗教訓這一說呢,就怕不幹。”

“你放心,這段時間我也沒閑著,盡管有些時候我在班子中是被架空的,但也不是一個心腹都沒有,還是堅持正義的幹警多。”

薛家良說:“關於你們內部調整的事,我隻有一個建議,要麽不調,要調就要調到位。”

“我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周千的眼裏露出堅定的目光。

告別周千後,薛家良走了出來,他一看給他開車門的是羅銳,就問道:“三兒呢?”

羅銳說:“他回去了,他說你們明天一早就走,擔心陽陽想你們,就提前回去了。”

薛家良說:“他現在比我對陽陽還上心。”

羅銳說:“是啊,陽陽的確很可愛,連我都很喜歡他。對了,雞蛋已經準備好了,兩箱,都用麥秸稈塞嚴實了,萬無一失。”

“雞蛋?什麽雞蛋?”

羅銳說:“是三兒要的雞蛋,說您有用。”

如果不說,薛家良還差點忘了,他是帶給卜月梅的,昨天回來的路上想了半天,就想起他小時候,常有街坊鄰居的媳婦生孩子,媽媽總是將自家攢的雞蛋舍不得吃給生孩子的女人送去,盡管卜月梅沒有生孩子,但性質是一樣的,拿雞蛋沒毛病。

薛家良問道:“是土雞蛋嗎?”

“是的,是我娘和兩個嬸子家的雞蛋,她們是給我妹妹攢的,被我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