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外一個不起眼的小飯館,薛家良見到了周千,他問道:“就你一個人來了?”

周千說:“是的,坐火車來的。”

薛家良感覺周千肯定有重大發現要跟自己匯報,為了保密起見,才坐火車來的,而且是一個人。

薛家良落座後,周千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我先口頭匯報匯報吧……”

薛家良擺擺手,微笑著說:“不忙,先吃飯,一定餓了吧?”

聽薛家良這麽一說,周千下意識地捂著肚子,說道:“還真餓了。”

薛家良笑了,說道:“想吃什麽,我去要。”

周千說:“我已經要好了,一斤半餃子,我去讓服務員下餃子。”

周千說著,人已經離開座位,打開房門,跟服務員交代後返身落座。

薛家良說:“坐火車累不?”

周千說:“跟開車比各有利弊,開車隨意,不用擔心晚點,但開車太累,容易分心。”

三盤餃子端了上來,他們沒有要酒。

周千邊吃邊跟他匯報了調查的情況。

不聽匯報則已,一聽匯報薛家良感覺大成的問題太多了,有些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為了爭奪商混市場占有率,邢四不惜強行霸占了另一家水泥攪拌站,甚至將這個外縣的老板打殘,最後成為一家獨大。

還有,大成的內部賓館其實就是一個淫窩賭窩毒窩,但是這麽多年來,沒人敢進這個賓館去查,幾次嚴打中,大成這家內部賓館都不在嚴查之中。邢四就曾經強迫一個女服務員從事性生意,最後這名女服務員跳樓致殘……等等,欺行霸市、聚眾鬥毆,每年都會發生幾起,但是很奇怪,有幾個涉及大成人的案子沒有結案,涉案人早就逍遙法外了,邢四本身就有兩個案底。

另外,周千還向薛家良報告了一個重要消息,就是被查封的藥廠這幾天準備馬上生產。

“生產?”薛家良就是一驚。

“是的,但已經不是原來那家了,這個藥廠被大成租用了,據說合同早就簽好了。”

“早就簽好了?”

“您可能不知道,邢縣長不會不知道吧?”

“你什麽意思?”

周千嘴角一笑,連著吃了幾個餃子,說道:“邢縣長跟大成可是唇亡齒寒的關係,這麽大事他能沒聽說?”

薛家良不相信邢偉岩瞞著自己,但邢偉岩從來都沒跟自己說起過,按照他跟大成的關係,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什麽關係也一樣,不管誰在那兒生產,還是一個問題,排汙不達標絕對不行!”說到這裏,薛家良看著周千,說道:“周局,大成的問題你要繼續關注,不要把目光盯住它的過去,要注意搜集證據。”

周千說:“不瞞您說,自從你來後,無論是邢四還是別的惡勢力,目前還都沒敢做大案,普通打架鬥毆也很少了,這說明他們對正氣還是畏懼的。我準備近期整頓內部隊伍,調整一部分人事幹部,不瞞您說,紅蓮這個案子不是什麽難以調查的案子,我為什麽費了這麽大的勁,還是有些人和部門不給力,通過這件事,我也堅定了一個信念,那就是必須要步調一致,令行禁止!”

薛家良在頭來學習的時候,已經給市委打了報告,吸收周千進縣常務班子,但是他沒有跟周千提到這一點。

周千繼續說:“我現在要先吹吹風,有意散步一些消息,看看動向,不然有些人我還真看不清。”

薛家良感到著周千有一套,知道製造風向,借此看清一些人的真實麵貌,這也是組織手段的一種方式。

“好吧,我讓春蘭書記配合你。”

他們一直談到下午四點,周千要趕夜班車回去,薛家良在飯店門口招呼來出租車,他握著周千的手說:“拜托!”

簡單兩個字,蘊含著千言萬語,周千點點頭,轉身上了出租車。

薛家良沒有直接回宿舍,他漫步在校內公園一角,思考著剛才周千說的情況,無論如何,他也不肯相信邢偉岩瞞了他,他自打來到博陽那天起,就沒有跟他爭權,也沒有排擠他孤立他,而是積極團結他爭取他,他頭上任的時候,全書記私下交給他一個秘密使命,讓他考驗觀察邢偉岩,如果發現他不適宜主持政府工作或者有違紀違法嫌疑,隨時跟他口頭報告。

這道口頭指令,實際上就等於給了薛家良一個密令。邢偉岩先後跟兩任書記合作都出現團結問題,而且都是書記被調出,他這個現在穩坐博陽,這本身就不正常,但李書海反應的一些問題又查無實據,市委對邢偉岩也奈何不了,這種情況隻能讓他繼續留在原地任職。

薛家良來博陽後,通過觀察,邢偉岩並不是不可救藥,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積極團結邢偉岩,邢偉岩也的確誠意配合他,如果單論他倆的配合情況,薛家良可以給邢偉岩打滿分。但是,大成租用藥廠這事,他真的不知道,還是另有他因?

他想給邢偉岩打電話,單刀直入問他這個問題,反正這個問題是瞞不住的,因為藥廠早晚是要生產的,隻要一生產,自然紙就包不住火了,那麽是等紙包不住火那天再說還是現在說?

薛家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問邢偉岩,看他到底怎麽跟他說。

第二天吃過早飯,全體學員身著正裝,肅靜地站在宿舍樓前,在組織員、副組織員的帶領下,排著隊向學校的大禮堂走去。

這種排隊走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讓薛家良頓間感到親切。盡管沒有要求按高矮個排隊,薛家良還是很自覺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後,因為他個子高,站在他前麵的是那位西陲少數民族幹部,他叫巴桑,在他後麵,是壓軸的副組織員。

巴桑被富氧症折磨得有點無精打采,組織員怕他堅持不住,跟他說可以不去參加開學典禮,但是他堅持去,他說能來這裏學習,是他們那裏所有幹部的榮幸,必須克服身體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