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嫂說:“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

“所以何嫂啊,我拜托你了,我走後,你要多長心眼,不能隨意把他交給任何人。”

何嫂感到責任重大,說道:“您放心吧。”

薛家良帶著陽陽回到部隊招待所的住處,陽陽在兩個屋子跑來跑去,高興地拿著塑料槍跟劉三追逐著玩遊戲,一點困意都沒有。

劉三跟他跑了幾趟後就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陽陽就去拉他,讓他起來跟他玩。

這時薛家良進來了,他說:“陽陽,咱們回屋睡覺,你劉叔叔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他累了,讓他休息吧。”

陽陽這才跟劉三揮手再見。

第二天九點,羅銳約了縣公安局局長周千,來到博陽山區一個小水庫釣魚。

等薛家良和劉三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個偏僻遠離垂釣人群的地方坐下釣魚了。

羅銳給薛家良下好了釣竿,讓他跟周千並排坐在堤岸上,又給他戴上墨鏡和草帽,為的不讓偶爾經過的人認出他,然後他跟劉三躲到他們稍遠的地方下了釣竿。

今天是個好天氣,幾乎來這裏垂釣的人都選擇了陽光溫暖的大堤,隻有他們四個人躲在背陰的地方。

薛家良說:“你的手機呢?”

周千也戴著草帽和墨鏡,他說:“兜裏。”

“拿出來,關機,盡管我沒釣過魚,但是我知道釣魚是個需要安靜和專注,不然一個電話打進來,嚇走了魚,也容易錯過起竿的時機。”

周千是自己開車帶著羅銳來的,而且開的是一輛普通的桑塔納轎車,羅銳不讓他帶司機。他開著車在半路上接到羅銳後就直奔這個小水庫來了。此時聽縣委書記這樣說,就知道今天不隻是請他釣魚這麽簡單。

周千掏出手機,說道:“這樣,別關機,我們有紀律,交給羅秘書可以吧?”

薛家良說:“最好關機,如果在這段時間內發生重大案情,追究你的瀆職責任,我可以給你作證,我們也是在談工作。”

“好吧。”

周千說著,當著薛家良的麵關掉了手機。

薛家良也掏出自己的手機關上,周千知道,薛家良關的隻是自己的私人手機,他的工作電話在秘書手裏,但是他不敢違抗薛家良的旨意,隻有服從。

周千以為薛家良讓他關手機是因為他們談話不被打擾,其實不完全是這樣。

薛家良之所以讓周千關手機,主要原因是因為如今的手機智能程度很高,功能也很齊全,他唯恐周千會將他們接下來的談話錄了音,他薛家良可不想在這個公安局局長麵前留下任何把柄。

就這,薛家良仍然不放心,他們坐了會兒後,他說:“這樣,咱們挪動太陽能照耀的地方去吧。”

周千有些不理解,當初選在這個樹蔭底下,他就跟羅銳說:“這個地方不是釣魚的地方,這裏陰涼,魚不會上鉤的。”

但羅銳覺得這裏清靜,不會有人來,執意選在這裏。此時,又見薛家良要走,說這裏不合適。

不合適就不合適,他沒有多說話,拿起馬紮,跟在薛家良的後頭,就到了太陽底下。

隻是,不大一會,他們就被太陽照得出汗了。

薛家良說:“把外套脫了吧,讓小羅幫你拿著。”

薛家良說著,就走到周千跟前,幫他脫外套。

周千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說道:“自己來、自己來。”

盡管他是這樣說的,但薛家良仍然幫他把外套脫下,並借機觀察了一下他身上其它部位,尤其是襯衣的口袋,還借機用大腿挨了挨他的兩個褲兜。檢查裏麵是否有異物,也就是錄音裝置。

薛家良的大腿輕輕挨過他的褲兜後,就判斷出裏麵有香煙和打火機,車鑰匙都沒在兜裏,而是掛在腰帶的鑰匙鉤上。至此,薛家良放心了,也就不跟他兜圈子了,直入主題。

“大成賓館死了一個女服務員,周局長聽說了嗎?”

不知為什麽,在這位正氣凜然不苟言笑的副市長、縣委書記麵前,周千有點心虛,他心虛不是因為自己做了什麽,而是因為自己不知道什麽,而且是故意裝聾。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個……我不知情,沒有接任何人的報案。”

薛家良沒再繼續往下說這個問題,他話鋒一轉,又說:“你是怎麽理解‘民不舉官不究’這句話的?”

不用他解釋什麽,這句話,足以讓周千的後背冒冷汗。

這位在公安係統浸淫二十多年的公安局長的汗就下來了,他經過十幾秒的思考後,用很專業的口氣說道:“這是民間的說法,很難說這句話的對與錯,這句話雖然出自封建社會,但卻流行至今,這就說明現代司法行為有時是被動的,還有為官僚作風、為懶政瀆職開脫的嫌疑。有些事可以民不舉官不究,有些事司法機關就要積極主動去解決一下問題,查處一些案子。”

周千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掉進了薛家良挖的坑裏去了。

“我這樣說對麵?”

薛家良點點頭,說道:“你的回答很專業,無懈可擊。其實對於這話,我也有自己的理解,你聽聽對不對。”

薛家良咳嗽了兩聲說道:“這句話之所以流行甚至於盛行到當代,就是有人推崇的原因,如果沒有推崇,不會流傳到先現在,甚至成為司法機關辦案的一條不成文的準側。我認為,這話沒有錯,錯就錯在經常被人曲解。我認為,在民事、商事等領域,這句話非常可取,隻要民事行為不侵害他人權益,不違反國家強行法律,即使存在瑕疵,隻要民不舉,官府就不應審查幹預;而在憲政、行政、刑事等公法領域,職權部門則應主動查處違法行為,這個時候如果再以‘民不舉,官不究’為由,就屬於徇私瀆職行為了,你說我說的有點道理嗎?”

薛家良一通旁敲側擊的話,周千聽了後背和額頭上就冒出汗珠,他心虛地說道:“有道理,您說得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