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薛家良說:“她說老魯想跟我坐坐。”

婁朝暉說:“你晚上安排出去了?”

薛家良說:“目前還沒有。”

婁朝暉說:“那你就晚上去,明天中午你肯定去不了,猴子給我打電話,問我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薛家良每次回來,就想跟這些故交坐坐、侃侃,無拘無束、海闊天空,他說:“要不叫上猴子,咱們三個去程哥家?”

婁朝暉說:“人家老魯想跟你坐,感謝你的舉薦之恩,我們去不合適吧?”

“他想跟我坐,也得碰上我想跟他坐,你們去正合適,免得我一個人麵對他們兩個人別扭。”

婁朝暉笑了,說道:“你也知道別扭了?”

“我怎麽不知道,我心又不是石頭長的……”

薛家良還想說什麽,蔡德林打來電話,他說他要回青州,今天晚上就不陪他了,給他一點自由時間,蔡德林還說明天的告別儀式也參加不了,但他中午能趕回來陪薛家良吃午飯。

薛家良說“您老兄別惦記我了,好好在家陪老媽過周末吧,今天晚上和明天中午我都安排出去了,咱們兄弟來日方長,不在這一時一刻。”

蔡德林聽他這麽說,也不再勉強,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就掛了。

不大一會,潘建強也打來電話,問薛家良晚上怎麽安排的。

薛家良把剛才跟蔡德林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後,說道:“明天上午參加告別儀式,下午就回去了,你就不要惦記我,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

潘建強說:“不行,我剛給家裏打了電話,說晚上不回去了,想跟你單獨嘮嘮。”

薛家良說:“真的沒辦法,朋友就在我旁邊,怕我爽約,一直是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是朝暉嗎?”

薛家良一愣,說:“不是朝暉,他現在顧不過來我,肯定在老主任家忙活呢。這樣吧,如果我明天不回去,就去市裏找你。”

“你就會敷衍我。”因為之前一起共過事,潘建強的性格又是那種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人,而且比薛家良年長,說話就隨便了很多。

薛家良說:“我哪敢敷衍老兄,是真的都安排出去了,就這,我連回家的空兒都沒有。”

潘建強一聽說道:“那好吧,明天我在市裏等你電話。”

掛了潘建強的電話,薛家良鬆了一口氣,說道:“還真不好對付。”

婁朝暉笑了,說道:“大家都想跟跟坐會,有好幾個人不好意思直接給你打電話,都把電話打給了我,我都給擋回去了。”

想跟他坐的人,有的真是想他,比如郭壽山、婁朝暉等,也有的人想從他這裏得到一些上邊信息,自從魯豐當上民政局局長後,大家更想跟他聯係一下感情了,知道他能跟市裏甚至省裏的領導接上頭。

官場上的人,概莫能外,誰都想依托可能依托的關係往上爬。

想他當年受到趙誌華案子的牽連,除去極少數幾個人不曾疏遠他之外,大部分人看見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就連他當年的戀人都是移情別戀,何況他人?趨利,是人的共性,有些人做得比較隱晦,有些人做得就明目張膽,比如當年的張勇。

隻是這等小人當年就是薛家良不屑於較量的對象,如今,更如塵埃一般。

想到這裏,薛家良歎了一口氣,他是個不願回憶往事的人,說道:“咱們是不是該去老主任家看看?”

婁朝暉說:“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還是別去了,今天下午來的人特別多,好多人都是衝著你和卜姐來的,都在等著你們,明天遺體告別的時候再去吧。”

薛家良點點頭,婁朝暉說得對,有些人見跟不見一樣,他現在如果出現在老主任家,肯定有喧賓奪主之嫌,他想了想就給卜月梅打電話,這才發現卜月梅電話傳來不再服務區的聲音。

轉念一想,卜月梅肯定也是為了安靜地陪父母才將手機設置成不在服務區的模式。

這時,劉三敲門進來了,他告訴薛家良,剛才卜月梅來電話,讓有事打她媽媽的電話,她的電話沒電了,來的時候忘帶充電器了。

薛家良笑了,心想卜月梅這樣說沒毛病,作為領導的家屬,就是要有選擇地跟人接觸。

晚上,婁朝暉叫來了已經是公安局副局長的郭壽山,兩個人陪著薛家良來到莊潔家。

莊潔接到薛家良的電話後,給老魯打了電話,然後急急忙忙往超市裏跑,魯豐告訴莊潔,讓她不要慌,來不及的話他就從飯店要幾個菜。

莊潔說:“那可不行,家良就喜歡吃我做的菜,如果從飯店要菜,那跟去飯店吃有什麽區別?”

於是,她買了一大堆的食材。

郭壽山來了,他跟薛家良擁抱在一起。

郭壽山打量這薛家良,說道:“還是那樣,沒什麽變化,比以前白了。”

薛家良說:“我這臉還能白,高粱花子的腦袋,能白?”

郭壽山說:“家良,你還別說,如果讓我閉著眼想咱們上學那會的事,我怎麽都不會想到你有今天,如果不是因為照顧老媽,說不定你早就成了中科院的院士了,結果院士沒成,卻成了市長。”

“別市長市長的叫,我怎麽回事瞞得了別人,瞞得了你們倆嗎?對了,我聽說這個魯豐很能喝,今天晚上你們倆要給我陪好他。”

郭壽山說:“既然你有話,我就豁出去了。”

婁朝暉說:“老魯這個人停實誠的,讓他喝多不好吧,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呢?”

“就你話多!”薛家良吼了婁朝暉一嗓子。

婁朝暉衝郭壽山做了個鬼臉,郭壽山當然知道怎麽回事,故意裝得不動聲色。

三個人好朋友聊了會知心話,薛家良看了看表,說道:“你們倆個跟我去趟超市,我得給我幹兒子買樣禮物。”

婁朝暉說:“讓我說啊,你買玩具影響學習,買學習書籍又有點用不上,買衣服那是女人的事,你幹脆給他錢吧,讓他自己去支配。我上次去他家也是想了半天不知給孩子買什麽好,就給了他兩百塊錢,把他美得趕忙將錢塞進自己兜裏了,沒多大會,就交給他媽媽了,他媽媽不要,讓他自己管理,說他現在已經是小學生了,要學會管理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