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朝暉知道,即便自己不說,薛家良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委婉地說道:“就是上次侯市長回來說起的,也沒有外人,就老段我們倆人在場,你是我第一個說這話的人,老段是不會往出說的。”

薛家良有些埋怨侯明,這種話哪能往外說呢,即便將來有可能成為事實,即便婁朝暉和段成是信得過的人,但跟基層的同誌說這些有何用?

忽然,他想起回來的路上,卜月梅跟他說,有一天晚上她和老龔在大院遛彎,剛拐過牆角,就看見侯明站在江省長的家門口正在按門鈴。

侯明是政府序列的幹部,他來省長家匯報工作也屬正常。卜月梅當時就勸老龔不要走太遠,說不定侯明會來自己的家裏。

哪知,他們圍著大院溜達了一圈後,再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見侯明的車子開走了,根本沒有來他家裏的跡象。

卜月梅說這話的時候,也可能是無意的,但在薛家良的耳朵裏,卻聽出了一些意味。

薛家良故意放鬆下來,問道:“侯市長還說什麽著?”

薛家良說:“說你跟公然著。”

“說我們什麽?”

“說有可能你們倆將來是一對兒。”

“理由?”

婁朝暉看了看薛家良,沒發現他不高興,就說道:“老侯說老龔一直都很喜歡你,正好公然和懷德吹了,雖然省委書記的兒子也在追求公然,但是從省裏的政治格局來講,他們不會成的。”

薛家良望著婁朝暉,他還真沒想到茅岩追求公然會破壞省內政治格局的問題,但顯然卜月梅想到了,卜月梅想到龔法成就想到了,甚至茅玉成也想到了。

如果龔法成和曾耕田成為姻親,這個格局不會受太大的影響,頂多也是龔法成回避,整體格局不會打破,如果這三家真的結成姻親,那還真就影響到目前省內的政治格局了。

看來,領導家子女的婚事,都有人關注,政治真是無處不在。

婁朝暉說:“哥,你跟我說實話,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薛家良說:“我沒有任何想法,走到哪步就說哪步的事,煩。”

“但是你一個人這樣太苦了!”

“誰說我苦,我憑空掉下來一個便宜兒子,結了婚不也就是那麽回事嗎?我現在這個便宜兒子跟我可親了,你說怎麽著,我出來還真想他。”

婁朝暉不以為然地說:“那個兒子你早晚都是要還給人家的,世上沒有不通過自己努力就能得一個便宜兒子的。”

“哈哈。”薛家良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對了朝暉,李克群去老主任家著嗎?”

婁朝暉說:“我還真沒看見,估計他去的話也不會趕上人多的時候去。”

“他中風後落下後遺症了嗎?”

婁朝暉知道薛家良嘴比誰都毒,但心比誰都軟,這麽長時間了,還擔心李克群中風的事,還在為當初嘴損李克群的事內疚,就說:“沒有,一點都沒有,您不用擔心了——”

“沒落下後遺症好,為這事我還內疚了好長時間,不過又有點不解氣,應該讓他嘴歪眼邪才是。”

婁朝暉壞笑著說:“要不我製造個機會,您再氣氣他?”

“哈哈,那就不必了,最好他做壞事的時候別讓我碰上,碰上,我肯定不放過他,嘴歪眼邪不是目的,他全身癱瘓才好呢。”

“哈哈,哥,你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家我大娘不是這樣的人啊,你隨誰?”

薛家良想都沒想說道:“隨我姐,我姐就是這麽一個脾氣。”

“哈哈,哪有隨姐的道理。”

“有啊,我姐比我大那麽多,從小就哄我玩,隨她沒錯,當初她知道胡曉霞移情別戀的時候,非要來機關罵人家,要不是我姐夫攔住,說不定要惹多大的事呢。”

婁朝暉聽他提到往事,就說道:“胡曉霞從機關調出去了,到縣中學任體育教師。”

薛家良漠然地“哦”了一聲。如今再聽到胡曉霞這個名字,除去有一種久遠的記憶外,他沒有任何感覺了,不疼、不癢,包括李克群,他已經不屑於跟他們計較什麽了,因為,他薛家良已經把他們甩掉了十萬八千裏了,當年所有的恩怨也隨之飄散了。

婁朝暉又說:“目前他們兩人關係不太好,總吵架,李克群的身體也不太好了,能不能過到頭都兩說。”

這時,薛家良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是莊潔,說道:“是莊潔,可能知道我回來了。”薛家良說著就接通了莊潔的電話。

“家良,你回來了?”

“是的,我頭中午回來的,直接去的老主任家,然後跟縣裏的同事吃的午飯,喝了好多酒,現在還哪兒都沒來得及去呢。”

薛家良向莊潔報告著行蹤。

莊潔說:“老主任的事我也是一早聽說的,聽說後就去他家了,想起你哥出事後,老主任特地來家安慰我……人啊,怎麽這麽不經活……”

薛家良怕莊潔傷感,就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是三兒給我發了個信息,我剛看見,看見後就給你打電話了。”

薛家良知道劉三跟莊潔的感情,就說:“這個小子,敢背著我給你通風報信。”

莊潔吸溜了一下鼻子,說道:“你不許批評他。”

“不會的,他通風報信又不是給別人,我不批評他。”

“家良,晚上來家裏吃飯吧,我把魯大哥叫來,他剛給我打電話,也是聽說你回來了,想跟你一塊坐坐。我說那就來家裏,去飯店的話碰上熟人你就脫不開身了。”

薛家良想了想說:“現在我跟朝暉在一起,還不知道晚上怎麽安排呢。”

莊潔有些失望,說道:“那你什麽時候能跟他坐坐。”

薛家良說:“我明天下午走,看明天中午吧,如果明天中午也不行的話,就吃完中午飯,我跟他見個麵,在哪兒都行,不一定非要吃飯。”

“但是……祺祺也想你了……”

薛家良心頭就是一熱,說道:“這樣吧,一會我再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