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朝暉說:“阿姨,是的,薛市長聽說後,正在省裏開會,特地趕回來的。”

薛家良說:“您要多保重啊……”

不知為什麽,看到老主任的老伴兒,薛家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的眼睛就濕潤了。

卜月梅也過來跟老太太握手,說著安慰的話。

婁朝暉看了看表,跟老太太說道:“阿姨,薛市長和卜主任他們坐了半天的車,我帶他們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出殯的時候他們再過來。”

老太太非常感激,她隻跟薛家良熟悉,跟卜月梅不太熟,但是知道有卜月梅這個人,就說道:“家良啊,姑娘啊,謝謝你們了,他要是在天有靈,也知足了——”

薛家良紅著眼睛說道:“您別這麽說,是家良該做的,我下午再過來看您。”

“你去忙你們的吧?能回來看他,也是他的福分。”

老主任的子女將薛家良和卜月梅送上車,婁朝暉的車在前麵帶路,他們來到了招待所。

婁朝暉跟服務員要三個房間。

卜月梅說:“朝暉,你就給家良和劉三開兩個房間就夠了,我晚上回家住,另外,我中午能請個假嗎?讓我回家吃飯?”

不等婁朝暉回到,薛家良說:“不行,吃了飯再回,您如今回去家人們可能都不知道怎麽伺候你了,給人家添什麽亂!”

卜月梅笑了,說道:“那咱們中午速戰速決。”

婁朝暉說:“恐怕不能,我已經把你們回來的事跟領導匯報了。估計領導們快過來了。”

卜月梅埋怨道:“誰讓你這麽嘴快?”

婁朝暉說:“我不能不說,再說,就是我不說,老段也得說,我上午告訴他你們要回來。”

薛家良看著卜月梅,說道:“回來一趟也不容易,真不跟縣裏的人見麵也說不過去,既回之則安之,吃完飯再回去看望老爸老媽不遲。”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來到招待所房間。

如今,招待所的客房也全麵升級了,裝修得也很豪華,薛家良看了一圈後說道:“招待所的房間也提升檔次了。”

婁朝暉說:“去年元旦裝修的。”

薛家良忽然想起什麽,問道:“朝暉,老主任家的老大回來了嗎?”

婁朝暉說:“沒看見,估計監獄不準假吧,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下午我問問。”

“不能問,問這個不是戳他們的心嗎?”

婁朝暉說:“是啊,自打他家老大出了事後,老主任都很少出門見人,一直抬不起頭,唉……”

這時,段成給婁朝暉打來電話,問兩位領導在哪兒?

婁朝暉告訴他已經到了招待所。

段成說他已經在招待所酒店的包間裏了。

薛家良說:“別讓他上來了,咱們下去吧。”

他們來到酒店的豪華包間,劉三扯了婁朝暉的衣角,說道:“婁哥,我去前麵吃吧。”

婁朝暉說:“滑頭,去吧。”

劉三就跟大赦一樣跑出去了。

段成過來跟薛家良和卜月梅握手。

寒暄過後,段成說:“蔡書記和潘縣長帶著全體班子成員去老主任家了,馬上就過來。”

正說著話,平水縣委書記蔡德林和縣長潘建強就進來了,一番寒暄後,賓主落座。

薛家良說:“怎麽還驚動了你們?”

蔡德林高興地說道:“兩位領導是咱們平水的驕傲,你們能回來,是咱們平水的榮幸,怎麽就不能驚動我們了?”

如今的薛家良,比蔡德林和潘建強的級別都高,他是副廳,他們倆是正處。卜月梅就更不必說了,省委領導的家屬,平水自當最高級別接待。

午宴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薛家良沒少喝酒,他臉色有些紅。

婁朝暉把他送到樓上房間,讓他休息會。

薛家良不放心卜月梅,特地囑咐劉三跟卜月梅回家。

再次躺在招待所的房間,薛家良忽然想起許多往事,心中湧出很多感慨,他努力想讓自己的大腦進入休息模式,但腦袋有些天旋地轉,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三從外麵進來了,他遞給薛家良一杯水,告訴他已經把卜月梅送到娘家了,薛家良這才閉上眼睛……

婁朝暉來了,薛家良正在洗澡,劉三一見婁朝暉來了,就從床上起來,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去了。

薛家良穿著浴袍出來,看見婁朝暉後,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說:“老主任家裏上人多嗎?”

婁朝暉說:“親戚們都到了,另外,自從你和卜姐回來後,機關去的人也多了起來。”

薛家良漫不經心地說道:“跟這還有關係?”

婁朝暉說:“太有了!如果不是你們倆回來,我敢拿拿腦袋打賭,老蔡和老潘保證不會去,如果去的話,早晨就會我跟段成一起去了。”

薛家良看著婁朝暉,說道:“聽起來你對此很奇怪?”

婁朝暉說:“細想想,倒是也沒什麽奇怪的,就是心裏……有點別扭。”

薛家良說:“沒什麽可別扭的,老蔡和老潘即便不去,也屬正常,他們今天去了,我反而認為不正常。”

婁朝暉問道:“怎麽講?”

薛家良說:“老主任盡管是政府辦主任,但是你別忘了,他並沒有跟蔡德林和潘建強共過事,他們來平水後,他早就退了,就連侯明都沒跟他共過事,他們不去他家吊唁,很正常,你發的哪門子感慨呀?剛才那些話,絕不能跟第二個人說,小心招禍!”

婁朝暉說:“那是自然,我隻有你目前,心裏有什麽才敢說什麽,在別人麵前,什麽都不說。但是……要按您這麽說,他們不去吊唁屬正常,但是他們去吊唁了,是不是就不正常了,這個不正常,還是因為你們回來了。”

薛家良笑了,說道:“你腦袋轉得倒快。”

婁朝暉說:“唉,別人都是人走茶涼,老主任正相反,是人走茶熱嘍——”

薛家良笑了。

他一邊喝水一邊聽婁朝暉跟他聊著平水的事。

婁朝暉突然話鋒一轉,說道:“薛哥,作為兄弟,問一句不該問的話,你對程忠家的嫂子到底有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