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總話說得很直接,一點都不含蓄,也許他是在用這樣一種最直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邢有信倒是不覺得怎麽樣,他認為,凡是來博陽的人,無論是做官還是經商,來拜他的碼頭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聽戴總的意思,是有意要分一杯羹給大成了?”

戴總說:“我的意思是有錢大家掙,有財大家發,具體咱們兩家公司怎麽合作,讓他們自己去商議,我現在努力跟您學習,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集團的整體發展上,具體到各個公司怎麽做、如何做就不再操心了。”

邢有信聽到戴總藝術的奉承,他心裏很是受用,要知道,眼前這個戴總也非常了不起,他的企業目前蒸蒸日上,在各個地區都留下了足跡,按說,比大成集團還有實力,大成這十多年來,已經徒有虛名了,完全仰仗這政府和銀行度日,這個情況他曾經在家庭會議上和兩個兒子反複講,希望能喚醒他們的危機意識。

今天戴總親自登門拜訪,的確很令邢有信臉上有光。他笑著說:“我不能和戴總比,戴總年輕有學識,我是高粱花子一個,泥腿子出身,仗著政策好,幹了點事,我當年那兩下子,要是放在現在就吃不開了,所以,還望戴總以後常來,多多探討企業經營之道,尤其是給我那兩個犬子好好上上課。”

戴總一聽,急忙欠身道:“您過獎了,將門出虎子,我們以後還要多多向大成學習。”

該表達的意思表達了,戴總看了韓君一眼,說道:“邢總,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見我們,我們很感動,今天初次拜訪,沒給您帶什麽禮物,這是一支老齡東北人參,請您務必收下。”

戴總說完,韓君就從一個包裝袋裏拿出一個禮盒,遞到戴總手裏,由戴總交給邢有信。

邢有信一看,故意驚呼:“這是寶貝啊!戴總肯送給我,榮幸榮幸!”

戴總說:“小君以後要在博陽呆上一段時間,有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邢總海涵。”

邢有信看著長相漂亮的韓君,眼睛就多了一些意味,說道:“韓總女中豪傑,以後還請韓總多多指教。”

韓君握著邢有信的手說道:“您是我們的榜樣和前輩,再怎麽說也輪不上晚輩指教前輩呀。”

邢有信哈哈大笑,說道:“戴總啊,你的兵厲害啊!”

從大成出來後,戴總見旁邊坐著的韓君一言不發,說道:“怎麽了?”

“不怎麽,就是有點強按牛頭飲水的感覺。”

戴總拉過韓君是手,撫摸著說道:“寶貝,此言差矣,我們做的生意,是想平平安安做生意,必要的利益該割舍就要割舍,他們是地頭蛇,恐怕就是薛家良都要讓他們三分,你一個女流之輩就更不要跟他們較勁了,千萬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韓君從他手裏將手抽出,說道:“這哪是小不忍啊,簡直就是騎著別人的脖子拉屎還讓人吃了!”

戴總很有耐心地說道:“做生意,什麽樣的屎都要吃,我們是商人,商人的特性就是趨利,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工程,我幹嘛要拜訪這個老不死的,我對你要求不高,隻要打開局麵,站穩腳跟,把這個工程做好就行,因為接下來博陽新城建設還會有很多的蛋糕,所以,跟大成表麵搞好關係,也是我們的需要。”

韓君暗暗地咬著嘴角不說話。

戴總把她抱過來,低頭吻著她,算是對她的安慰。

前麵的司機隻管專注開車,對後麵發生了什麽他根本不關心。

半晌,戴總才抬起頭,說道:“真不想走了,但是沒辦法。”

韓君坐直身體,說道:“時間不早了,你還是趕緊走吧,給我放在招待所門口就行了。”

到了博陽招待所門口,韓君下了車,望著戴總的車消失,她並沒有進招待所,而是打了個車,來到了帝豪酒吧。

韓君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遇到難解的事情或者心情煩悶的時候,她喜歡在陌生的環境中喝酒,誰也不認識,獨自一個人靜靜地思考。

她今天本是堅決反對拜訪大成集團的,甚至想起這些人就恨得牙根疼,盡管她沒有報案,但非常清楚這事是誰做的。他們顧忌薛家良,沒有在博陽地麵上搗亂,想到這裏,韓君心裏還是湧起一股暖意。

她給薛家良發了一條信息:我在帝豪酒吧,如有時間請過來一下。

發送完畢後,她沒有要酒,知道薛家良不喜歡,就要了一杯咖啡,逝者將咖啡送到她麵前的時候,她聞到了濃鬱的咖啡的香味,拿下小匙,剛要攪拌,手機響了,是薛家良回短信了。

就見薛家良回道:對不起,正忙。

盡管她料到薛家良會拒絕,但是麵對他的短信,她仍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

想她韓君,當初連考慮都沒考慮就拒絕了媒人,是因為她打心眼裏看不上薛家良的自命不凡,不喜歡薛家良的痞,更不喜歡他的毒嘴。她在他麵前就是一隻驕傲的白天鵝,從沒有正眼看過薛家良,盡管她知道薛家良是有名的學生創業領袖、省內銀行與貨幣學碩士研究生,差點師從於國內一位著名經濟學家,攻讀博士學位,由於母親的原因,他放棄了繼續深造的機會,選擇回家反哺母親。

按說,薛家良是個讓人敬佩的人,都是因為他那張自以為是的嘴,得罪了不少人,但也結交了不少人,天性驕傲的韓君,是不會考慮薛家良的,因為他們本質裏都有一顆驕傲的心。

但自己萬萬沒有想到,她辜負了侯明,辜負了侯明對她的栽培,一時沒有把握住自己,滑了下來。

她第一次來博陽見到薛家良其實是蠻自卑的,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樣一條路,說什麽也要硬著頭皮走下去,事實上,她也無路可走,政界是不能再混下去了,隻能傍著戴總,一切都是因為他而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