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說:“您不需要表達歉意,我都說了,孩子們的事,他們自己做主,我們當家長的不要摻和。”

曾耕田見龔法成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又有點不高興,在兒女問題上,從始至終,他就覺得龔法成不熱情,或者說遠不如他熱情,就說道:“當家長摻和怎麽了?就因為你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才導致兩個孩子沒有走到一起,責任全在你!”

龔法成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既然您這樣說,那我馬上對這件事熱情起來,晚上回去後我就找小德子談,腆著老臉讓他娶我女兒,然後再給我女兒打電話,跟她說,你這輩子隻能嫁給曾家,別的人家連想都別想,您說這樣行嗎?”

“你早該這樣,如果早這樣的話,兩個孩子早就結婚了。”

龔法成說:“我接受您的批評,也完全可以做到熱情,實在不行就把他們綁在一起,也要讓他們結婚,我也豁出去了!來,幹杯!”

龔法成說著,就喝幹了杯裏的酒。

曾耕田看著龔法成堅定的表情,他一時摸不著他的底,就說:“你真打算幹預?”

“必須幹預!”

曾耕田話軟了下來,說道:“晚嘍,晚嘍——”

“不晚,隻要沒結婚就不晚。”

曾耕田往前探著身子,問道:“你早會幹嘛去了?”

龔法成說:“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幹預也是白幹預?”

“你要早點兒是這個態度就好了。”

龔法成說:“早點兒您也沒這麽批評我呀?也沒早點給我指明前進方向啊?”

曾耕田看著他,隨後一低頭,無可奈何地說道:“法成,別怪我埋怨你,我知道你對我的埋怨會感到委屈,我比你更委屈。你說小然做不成我兒媳,我們兩口子比誰都難受、別扭,小然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臉上哪怕有一絲笑紋、一絲的不高興,我們都能找到原因,因為我們太了解她了,冷不丁來個別人,先不說人家姑娘怎麽樣,就是她那個家庭……”

龔法成說:“她家庭怎麽了?我敢跟您打包票,全省都多少個家庭,就有多少個家庭願意跟省委書記家攀親的,您信不信?”

曾耕田失望地看著龔法成,說道:“法成啊,你終於說出了這句心裏話,我之前還想,憑你對我的了解,你肯定不會這樣認識問題的,沒想到你還真這麽認為。”

龔法成說:“您太敏感了,我說的是全省,沒說曾家的人。”

“曾家不也是在全省範圍之內嗎?”

“您要這樣說的話,我也在全省範圍之內。您今天怎麽了,幹嘛總是挑我刺?”

曾耕田一聽這話又來氣了,說道:“我今天心情不好,這一段時間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嗎?”

龔法成點點頭,他默默地給曾耕田的杯裏倒滿酒,又給自己的杯裏倒滿,衝著曾耕田舉起杯,說道:“您老別傷神了,我對您的認識不會有二,親家做不成,我們還是世交,是戰友,不會影響我們兩家人的關係,兩個孩子也不會這樣心胸狹窄,那天德子還給然子打電話來著呢,我看人家兩個人的關係很正常,咱們當老子的幹嘛還要自尋苦惱?”

“唉——法成啊,我苦惱的不是擔心兩家關係,也不是擔心兩個孩子,你們這家人的脾氣秉性我是了解的,是欣賞的,我是擔心……擔心……唉,你是了解我曾耕田的為人的,我曾耕田是什麽樣人,沒有比你更清楚的了。”

龔法成豈能不知道他的擔心的是什麽?就安慰他說:“您太敏感了,沒人認為您是攀高枝,孩子們的事,尤其是戀愛這回事,不是當家長能左右的,你就是撕破臉皮強烈反對也沒用,給你來個私奔,生米做成熟飯,到頭來你也的認頭,我勸您啊,心態平和一點,別鑽這個牛角尖,倒時讓玉成書記看出您的情緒不好。”

“他愛好不好!我才不會為了某種目的去迎合他呢!”

龔法成說:“看您,怎麽說著說著就來勁了,您現在必須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無論您心裏多麽別扭,孩子們的事已是既成事實,您那一年的限令可以取消了,五一讓他們結婚,這樣既體現了你對小然的安撫,也要表示出對茅家丫頭的歡迎。往小了說,這是兒女的婚事,但您如果始終是這個態度,那就有可能把事情變複雜化,即便您跟玉成書記做成了親家,雙方也會別扭,往大了說,就是政治格局問題,您二十幾歲就當一把手,您比誰都清楚意味這什麽,如果您一味地鬧下去,小兩口的感情也會受到影響,您是男方家長,要主動一些,要顯示出姿態,不管對方的級別有多高,他都是女方家長,按北方的習俗,在兒女婚事操辦上是從屬地位,說白了,他們是要聽您的,這一點您要明確。”

曾耕田說:“看來,你今天來我辦公室,不光是請我吃餃子,是想跟我說這些話的,你們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對不對?”

龔法成說:“兩層意思都有,這段時間,您不但躲著我,還躲著玉成書記,我看出來了。我們請您和嫂子到家裏吃餃子,無非就是想表明我們的立場,就是我剛才說的,親家做不成,我們還是世交,是戰友,隻是我沒想到您招出我這麽多話來。”

“你真這麽想的?”

“當然。”

“隻要不把我往歪處想我就知足了。”

曾耕田說著舉起杯,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幹,他擦了一下嘴巴又說:“法成,跟你說句實話,我知道這事後,是真生氣了,當時就踹了他一腳,但是我沒轍,正如你所說,在這件事上,老子是拗不過小子的,你剛才提到的那一年限令,確有其事,我說你跟誰好我管不了,但有一樣我得管,那就是什麽時候結婚必須聽我的,一定要等小然感情有了歸宿……”

他這話沒說完,龔法成就生氣地放下酒杯,說道:“別,這下該輪到我問您什麽意思了?您是不是憐憫我女兒是困難戶、嫁不出去?如果我女兒從此獨身,你們家還一輩子不添人進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