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說:“單戀一旦遇到合適的溫度,就會發展雙戀,互相愛慕,沒人能保證自己不會做到。”

駱霞說:“我跟他就是單戀,他非常尊重我,從未對我有過非分之想,他的敵人,一直想從我身上下手,找到攻擊他的武器,無論是跟蹤還是監聽,我們都沒讓對方抓到任何把柄。”

薛家良說:“謠言是不需要把柄的。是你想多了,我剛才問你跟李書記的事,這個李書記是李春蘭,而不是別人。”

這次駱霞徹底大紅臉了,她暗自罵自己愚蠢,怎麽就上了薛家良的當了?

駱霞說:“她公報私仇!”

“她剛來十多天,你們就做上仇了?”薛家良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這樣,她上次去電視台調研,事先安排了現場提問,這種提問你知道,都是提前做好的,我根據她來調研的內容,做了一個四分鍾的新聞特寫,播出的當天晚霜,她的秘書給台長打電話,問,為什麽她出來的時候都是側臉,沒有正臉?而且一到她講話的時候,就插入其它畫麵,跟其它領導相比,人頭也小。為這事,局領導特地讓我去縣委跟她當麵解釋。”

“你去了嗎?”

“我哪敢不去呀!那天我上午一上班就去了,直到下班才把我叫進辦公室,整整曬了我半天時間。”

“你怎麽解釋的?”

“我隻能說是我們後期剪輯時不認真,而我把關不嚴,把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呢?”

“其實……”駱霞欲言又止。

“其實什麽?你喜歡說半截話嗎?”

駱霞說:“其實,還是我們的責任,因為我們太追求畫麵的美感了,也太注重領導的光輝形象了。”

“這沒有錯呀,你的意思是不是李書記不美?”薛家良說道。

“不是,是她的頭型和臉型的確不匹配,用她的正麵鏡頭,反而有醜話她的嫌疑,半側臉比正臉好看一點,我們就都用的是半側臉的畫麵,可是這個原因打死我也不敢跟她說的。”

薛家良說:“這就是你們多此一舉了,如果是中央領導,該用正臉的時候你用了側臉,這就是政治問題,不怪李書記找你們的毛病。人長得好看不好看,不是你們能改變的。”

駱霞低下頭,說道:“是,所以那天我一句都沒敢還嘴,隻是道歉承認錯誤,但她不該記仇,尤其不該公報私仇。也怪我倒黴,接二連三遇到被停職的事。我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憑的不全是關係,在電視台,論業績,論獲得的獎項,沒人能和我比,我是排在第一位的,本來還想等老台長退休後,我有接班的希望,現在看來希望渺茫,不但渺茫,還有可能被踢出新聞隊伍。”

說到這裏,駱霞從後視鏡裏看了薛家良一眼。

薛家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譏笑,很明顯,她不但沒有汲取兩次被領導批評的教訓,反而還有想當電視台一把手的想法,不自量力不說,還有幾分勢力。

電視台就在縣城中心大街一條胡同裏,隻要稍微一拐,就能把駱霞送到單位,免去她飽受街頭寒冷之苦。

但是薛家良沒有這樣做,不是他不想這麽做,是唯恐讓駱霞產生錯覺,誤認為自己跟她走得近。

他把車停在胡同口,駱霞下去後,他徑直開著車向前駛去。

駱霞感到薛家良有股說不上來的驕傲,不,是傲慢,這種從骨子裏滲透出的傲慢,是李書海身上沒有的。她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還是離領導們遠點吧,不然自己的飯碗可能還真保不住了。

薛家良回到單位,閆廣立刻就跟了進來。

邢偉岩隨後也進來了。

他們三人又秘密研究了明天行動的細節……

周六,環保局執法大隊在縣公安局的配合下,毫無征兆地來到藥廠,強行進入生產車間,封了生產線和車間大門,對他們無視縣委縣政府的決定、違規生產開具了數目巨大的罰單,強令該企業關停整頓。

這次行動邢偉岩全權指揮,當隊伍出發了,駛上通往藥廠的鄉間路上時,執法人員才慢慢醒悟,他們的執法目標是藥廠。

這個時候,即便有人給藥廠通風報信也來不及了,兩個車間正在開足馬力進行違規生產……

這次行動,組織嚴密,各個細節都考慮到了,隊伍集合完畢都出發了,邢偉岩都沒透漏他們今天的任務目標是哪裏。

這是藥廠自從落戶博陽以來,受到的最嚴厲的一次處罰,尤其是邢偉岩親自帶隊,意義跟更加不同凡響。

藥廠立刻慌了,唐總隨後驅車來到縣委縣政府機關,薛家良邢偉岩早已不在單位了,兩個人的手機都交給了各自秘書拿著。

唐總知道遇上了麻煩,馬不停蹄,直接去市裏甚至省裏托關係去了。

由於是雙休日,領導們一來是不好找,二來就是找到了關係,也要等到周一了。

直到周一上午,在常委會上,李春蘭才知道她頭天去調研的企業,第二天就被依法關停了。

當邢偉岩在會上通報了對藥廠執法結果的時候,李春蘭才知道了這個消息,一連兩天,居然沒人跟她通風報信,她始終還蒙在鼓裏,有一種被人捉弄的感覺,尤其是邢偉岩那自以為是的功臣般的派頭,讓李春蘭惡心。

當邢偉岩匯報完畢後,李春蘭放下筆,衝著主持會議的薛家良說道:“薛市長,我有個問題,能否問下邢縣長?”

意料之中的事,薛家良便做了個手勢,說道:“李書記,請。”

“謝謝。”李春蘭把目光轉向邢偉岩,說道:“邢縣長,既然你帶人周六去藥廠執法,想必之前計劃好了的,我周五去藥廠調研,怎麽你沒跟我通個氣兒,我在那裏調研了大半天,又是現場辦公又是敲定解決問題的方案,你這樣不是讓縣委在企業目前丟醜嗎?”

矛盾一下子上升到縣委和政府之間的高度,會議氣氛立刻緊張起來。要知道,自從薛家良來了以後,沒人敢這樣公開撥弄是非。(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