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林說:“案子已經到司法機關,估計馬上就會對張釗的財產進行查封處理。柳心怡的房子、車子等等,都會被查封的。”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沉。

他走出趙景林的辦公室,又趕到了市委書記全兆辦公室。

他向全兆匯報了上交張釗銀行卡的事。全兆對他進行表揚,向他通報了書記會上對張釗和部分人事任免的決定。

他感覺,和其他副市長相比,全書記對他這個副市長是高看一眼的,這個他心裏有數。

他又跟全書記匯報了近期的工作,尤其是關於藥廠關停整頓的事,全書記對他們的決定予以肯定和支持。

隻是,他沒有將那塊地皮的事跟全書記匯報,既然消息還沒到市裏這層,他也不想過早暴露想法。

全書記最後詢問了李春蘭到任後的情況,薛家良說:“剛來,跟我一樣,正在積極熟悉情況。”

全書記這才說道:“春蘭的政治理論素養很高,幹事認真,原則性強,但也愛較死理,工作中缺乏變通,一根筋,缺乏實際工作經驗,所以把她放下去,讓她多多熟悉基層,你要多幫助她,女同誌嘛,可能會有些個性,你要多包容,生活上多照顧。”

薛家良說:“我現在倒看不出什麽來。在這些問題上您放心,我會的。”

全書記說:“你去博陽的時間不長,反饋回來的信息都不錯。博陽的隊伍有點不好帶,但也分什麽樣的人帶,沒有落後的群眾,隻有落後的領導。怎麽帶好這支隊伍?這是你當前的主要工作,希望你給博陽送去不一樣的風氣,帶好隊伍,穩定人心,隻要隊伍穩定,社會自然就穩定了。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對你當前唯一的要求,隊伍不能散,人心不能散,要團結班子成員,把思想統一到工作上來,這是個大學問,也是我們各級黨政一把手需要認真研究的問題。你開局不錯,繼續保持,做好當前的工作,安排好兩會事宜,提前謀劃好明年春天的工作。”

聽全書記這樣說,薛家良才知道,他一直在關注著自己,關注著周圍人對自己的評價,想到這裏,他謙虛地說:“您說得太對了,我工作經驗少,您以後要多給我開開小灶,要多批評指教。”

全書記說:“唉,有些人不用開小灶,就知道該怎麽做,有些人你就是天天給他開小灶,他也不開竅!像書海。他人不錯,耿直,正直,原則性強,就是不開竅,我就曾經跟他說過,即便是跟不正之風作鬥爭也是要講究策略的,你在班子會上,對政府一把手吹胡子瞪眼睛地進行批評,誰的臉也掛不住啊,不跟你拍桌子他跟誰拍桌子!”

“拍桌子事小,久而久之他心存不服,能不產生對立情緒嗎?所以說,黨委一把手的主要工作就是用人,研究人,琢磨人,工作有縣長,有些政府工作,你不讓縣長幹非要自己親自幹,這不成了亂打家夥了?如果上升到原則層麵上講,就是手伸得太長,攬權!為這,就連鳳強市長都在我麵前說書海的不是。”

薛家良點點頭,聚精會神地看著他。

全書記又說:“我是很看重書海的,這個幹部,曾經有過輝煌的政績,當年,他把市國棉二廠,從虧損倒閉的邊緣救活了,成為省級明星企業,是個吃苦耐勞的好幹部,當時工廠有一幫人別有用心,天天整他的黑材料,後來,派去了工作組,進駐廠裏,對他全麵展開調查,你猜怎麽著,他跑到長白山避暑去了,等調查結束後,他也回來了。查來查去,還查出個清官。所以我很看重他,不知是年歲的關係還是居功自傲,在跟邢偉岩的合作中,性格中那種強勢表現得淋漓盡致,吵完架後,不懂得往回拉,更不懂得溝通和安撫。”

“當然,邢偉岩也不是沒有毛病,沒有問題,因為他是本土幹部,跟企業走得過近,甚至把這種關係帶到工作決策上來。他在跟李書海合作的過程中,沒少拉攏幹部,給他擺道,製造工作困難,等等,這些都是毛病,有的還是很嚴重的問題。鬧到今天這地步,一個巴掌拍不響,我肯定要先拿班長開刀,我不能讓別人說我護短,這次我跟你交個實底,本來是想把他們一塊調出博陽的,為什麽這次沒動邢偉岩,也是本著保護幹部、治病救人的原則,我也在觀察。你盡管是博陽縣委書記,但你首先是安平市政府的副市長,是市級領導,你不要忘記自己這個身份,要帶好他們!”

全書記這話說得很有力度,薛家良趕緊說道:“您說得極是,我會引以為戒,帶好隊伍的。”

由於全書記晚上還有活動,他們這次談話時間不長,但談話內容卻很實在,也讓薛家良明確了方向,增強了信心。

告別全書記後,薛家良給市長聶鳳強打了一個電話,才知道聶鳳強下午散會後就去省城了。

因為韓君有事找他,也因為他想摸清韓君跟邢偉岩見麵的事,所以他跟朱力匆匆見了一麵,簡單了解了一下這兩天市裏和分管單位的情況後,他就急急忙忙趕回了博陽。

剛進博陽縣城,薛家良接到了韓君第二個電話。

“喂,薛市長,你回來了嗎?”

“是的,再有五分鍾就到了。”

“好的,我還在這裏等你。”

還在這裏等?難道,她從下午打電話一直到現在,都在那個酒吧裏等?薛家良怔了一下,說道:“知道了。”

幾分鍾後,薛家良大步走了進來。

韓君手握著一邊叫不上名字的雞尾酒,正在喝,她的麵前已經有兩隻空杯子了。

當薛家良手插在褲兜,大步走進來後,下意識地看向韓君對麵的座位,他早就知道邢偉岩也是來這個酒吧赴韓君的約會來的,從時間上判斷,她應該是整個下午沒動地方。

在同一個酒吧,同一個房間,同一個座位,她要同時約見博陽黨政兩個當家人?這種思路,恐怕也隻有韓君能想到,並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