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山來參加政府的辦公會,顯然是衝著程忠的事來的。

這個會議所有政府班子成員全部參加。

侯明主持,他首先感謝管書記在百忙之中放棄休息時間,蒞臨政府班子會議,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和感謝。

管春山打斷他的話,說:“事發突然,我正在市裏給領導匯報工作,得到消息後馬上趕回來了。冒昧來參加政府班子會議,甚至都沒來及跟侯縣長打招呼就來了,我也是想直接聽聽匯報,想了解一下事情經過。侯縣長,開始匯報吧。”

不知為什麽,管春山往正中間一座,立刻成為會場的主角。

盡管侯明心裏別扭,但是他還要表現的自然。

薛家良首先匯報了事情的經過。他記住了侯明的囑咐,沒有涉及自己有疑問的問題。

然後就是李克群匯報。

李克群放下筆,抬頭看了看管春山,又看了看侯明,說道:“今天上午我臨時有事出去了一會,回來後就聽說了這件事,當時得知已然叫了120,而且薛助理也就近趕去救援,就沒再過問這事,以為就是一般的交通事故,沒想到這麽嚴重,竟然死了人!”

侯明想起了薛家良的疑問,他剛想問李克群當時在幹什麽,還沒等他問,管春山替他問了:

“你當時在哪兒?”

“我……”李克群遲疑了一下,他看著薛家良,暗暗咬了兩下腮幫子,聲音低沉地說道:“不瞞大家說,家裏突然出了點事,小妹……病了,我安排完工作後就回家處理小妹的事,後來在醫院得知程忠已經去世,我才開始安排一些相關的事宜。”

薛家良一聽說宋鴿病了,就抬頭看著李克群,李克群正狠狠地看著他。

此時,薛家良滿腦子都是程忠的事,他沒有細想宋鴿得的什麽病,也許是她昨天晚上淋了雨,就是一般的感冒發燒而已。宋鴿本身是護士,又有劉英這樣的大夫,所以他根本就沒把宋鴿的“病”放在心上。

管春山看著李克群,又問道:“程忠出車,你知道嗎?

李克群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我不知道。”

“辦公室其它副主任知道嗎?”

聽到這話,李克群立刻挺起身子,大聲說道:“我問過,沒人知道他幹嘛去了。知道這個事後,我就納悶,程忠怎麽去了那麽遠的地方,並且還出了事。他幹嘛去了我不知道,誰派他去的?我也不知道,對這件事,我一概不知!”

薛家良已經洞悉到李克群和管春山的意圖了,他壓不住內心的火氣,說道:“我的確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讓程忠送我去楓樹灣工地,因為我當時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可以搭乘的順風車。如果是因為程忠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去送我,就給他扣上私自出車的帽子,我認為那就是陷害!再說了,我薛家良有權讓一個司機送我,因為這不是私事,這個大概用不著跟你李克群請示吧。”

李克群偷眼看了管春山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有權力要車,但是早在一周前,辦公室就重新製定了車輛使用規定,這個規定明確指出,任何一個司機,沒有派車單不得私自出車。這個規定張貼在各個辦公室,程忠在沒有派車單的情況下,擅自出車,他目無組織紀律,所以才有了這次天災**。”

李克群越說越有理,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他說道:“再有,我也給薛助理提個意見,即便你要車不是去辦私事,即便當時你沒有找到我,給我打個電話有怎麽了?畢竟這一塊是我在負責,我有權知道車輛的去向。如果大家都跟程忠一樣,隨便什麽人都能叫走出車,萬一哪個領導用車我卻沒車可派,這種情況又該誰負責?手裏握著方向盤就是老大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那以後這麽多車輛我怎麽管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下次說不定還會發生什麽樣的事。再有,辦公室之所以出台了這個用車規定,目的也是便於管理,而且這個規定,也是經過侯縣長批準後才實施的。”

李克群的目的顯而易見:程忠私自出車,後果自負。

薛家良聽他說到這裏,再也受不了,他騰地站起,指著李克群的鼻子說道:“李克群,我今天告訴你,你休想往死者的頭上潑髒水!我問你,為什麽現場司機給政府辦打電話,你卻推到了縣委辦?為什麽我始終沒有看到派去的救護車?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嗎?你這是在蓄意謀殺!”

李克群也急了,他也騰地站了起來,衝著薛家良喊道:“你血口噴人!”

侯明偷偷看了管春山一眼,就見管春山低垂著雙眼,雙臂抱在胸前,對於他們的爭吵他表現得無動於衷。那表情就像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侯明一聽,薛家良到底還是沒控製住自己,說出了不讓他說的話。

他敲著桌子,嚴厲地說道:“坐下,你們倆都坐下!成何體統?我連夜趕回來,管書記也放棄休息時間,我們坐在這裏,就是聽你們倆爭吵的嗎?不像話!”

李克群聽縣長這麽說,首先坐下。

薛家良見李克群不再說話,也氣呼呼地坐下。

侯明看著他倆,嚴肅地說道:“事情已然發生,互相指責,互相詆毀,互相推卸責任有用嗎?現在還沒到分辨責任的時候。如果吵架能解決問題,如果吵架能讓程忠能活過來,那我和管書記也加入你們的行列。當著管書記的麵就公開吵,成何體統!太不像話了。下來,你們倆每人給我寫出一份檢查,俞秘書督辦這事,檢查不深刻別想過關。下麵,請管書記作指示。”

管春山本來想看一出好戲,沒想到被侯明四兩撥千斤給化解了,而且也沒讓大家發表任何意見,直接把球踢到了他這裏。不得不說,龔法成這個得意弟子的確高明,比趙誌華、薛家良這兩個草包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