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心想,你這是“感謝”我呢,還是通知我看你的新節目?

薛家良鬆了一口氣,他忽然感覺,自以為是的人,其實也蠻不錯的,在這樣的人麵前,你的警惕感和防備心理會大大降低,因為這樣的人,在我心裏是屬於低危人群。大凡自以為是的人,他越炫耀什麽,其實內心就越缺少什麽。

那麽,駱霞缺少什麽?

薛家良自嘲地笑了一下,將話筒放在電話機上。

第二天,薛家良把縣長邢偉岩叫到辦公室,將市委常委擴大會的精神跟他簡單說了一下,然後說:“咱們也應該照著這個精神,梳理一下全年工作,尤其是不能拖欠教師及民工的工資問題。”

邢偉岩說:“這一點請放心,別看咱們縣不富裕,但是這幾年從來沒有發生拖欠教師工資的問題,因為什麽?話又說回來,還是藥廠給咱們做了巨大貢獻。”

聽他這麽說,薛家良的神情嚴肅起來,他說:“偉岩啊,本來我想把這個問題拿出來單獨說,既然你提到這兒,我就先跟你說說,咱們市那麽一大化工廠都要關停了,涉及到幾千名職工的安置問題,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上級領導對治理汙染企業的決心和信心,咱們這個藥廠,也是必須要治理的,不能因為他們舍不得上治汙設備,就遷就他們。”

邢偉岩皺著眉頭說道:“現在問題是,不是咱們遷就他們,而是他們遷就咱們。”

“怎麽講?”薛家良皺著眉頭說道。

邢偉岩說:“您不在的這幾天,我也沒閑著,跟唐總見了一個麵。他跟我透漏了這麽一個意思,他說,現在市場競爭非常激烈,你投入一個新產品,在市場上剛打開銷路,馬上跟風的品種就跟雨後春筍一樣冒出許多,從目前廠子的生產經營來看,效益並不好,真要上馬一套合格的進口的治汙設備,真拿不出錢來,上設備的錢,再建一個廠子都綽綽有餘。他說,準備將現有的這套國產設備維修一下,投入使用,行的話,他們就先用這套處理設備,如果不行的話,就要考慮廠子搬遷了,轉到相對成本低的地方。”

薛家良一聽,這簡直就是威脅!他何時向威脅低過頭!但轉念一想,還是壓住了火氣,說道:“轉到什麽地方?除非他轉移出安平市,隻要在這個境內,就都說不過去,現在國家對環保這一塊要求很嚴格,我聽說他們企業馬上要上市,就是上市評估這一塊他都過不去,他們該不會連這點成本都不想投入吧?”

邢偉岩說:“關於他們上市的事,去年就開始嚷嚷,如今,有幾個按上市要求做企業的?”

“那是他的企業根本就不想長大!”薛家良揮了一下手說道:“如果想讓企業長大,必須嚴格按照規定做事,投機取巧可能暫時能占到便宜,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邢偉岩說:“他們才不管長久不長久呢,先積累資金後再說。”

薛家良說:“偉岩,咱們在這個問題上可是不能鬆口啊——”

邢偉岩心裏暗暗叫苦,心說,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你哪知道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啊!如果藥廠真的易主,咱們將來更惹不起!你可以回市裏當你的副市長,我不行啊!

隻是這話,邢偉岩是萬萬不能跟薛家良說的,盡管他決定不跟他作對,努力跟他配合好,但內心深處的想法也是不能跟他說的。

這時,閆廣進來了,他手裏拿著一份調研名單,交給了薛家良。

薛家良看了看,都是市裏的重點企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大成集團。

他看著閆廣,說道:“老閆,這樣,第一批調研名單中,先不去企業,你找幾個農業產業項目,哪怕是沒有建成的都沒有關係,隻要有希望就行。”

閆廣接了過來,說道:“那好,我再去擬一份。”

邢偉岩衝閆廣伸出手,要過那份名單,他也看見了排在第一位的大成集團,證實了自己心中的預感,他說:“大成集團在規模上,是僅次於藥廠的本土企業,土生土長,您應該去看看。”

薛家良當然不了解邢偉岩這話的深意,他隻知道邢偉岩和大成集團是互惠互利的關係,在內心裏是有幾分反感。他說:“看,肯定是要看的,但這次我想調研的範圍圍繞農業產業項目,第二階段再去企業調研。再說了,這些企業都是成功的典範,自有一套成熟的市場運作體係和程序,咱們不去調研,人家也照樣往前走,何況還是咱們政府重點扶持的企業。”

邢偉岩聽明白了,薛家良是想將他的調研計劃分兩步走,第一步是農業產業項目,第二部才是企業。按說這沒有錯,但邢偉岩就是感覺到了那麽一點別扭,是因為薛家良第一調研的單位不是大成,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也說不清。

邢偉岩走了以後,薛家良問閆廣:“張釗還沒有消息?”

閆廣說:“他成心消失,不可能有消息。”

薛家良又問道:“柳心怡和孩子情況怎麽樣?”

“柳心怡出院了,在原來張釗給買的房子裏,飯店也暫停營業了。”

“小伍還去嗎?”

“去,我感覺小伍對柳心怡和孩子動了真情。”

薛家良說:“要是那樣的話,咱們要支持。”

閆廣說:“我是支持,這幾天都沒給他派什麽要緊的事情,為的就是讓他騰出時間照顧他們。”

“張釗老婆怎麽樣?”薛家良繼續問道。

閆廣說:“她能怎麽樣?就那樣唄,張釗在的時候,他們就是誰過誰的,誰玩誰的,張釗失蹤了,她更應該慶幸才是。”

薛家良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本來關心的就是孩子,誰讓張釗頭辭職的時候,將孩子托付了給了他?

“孩子怎麽樣?”

閆廣說:“孩子應該沒事,沒聽小伍說。”

“那麽小的孩子,眼睜睜看著媽媽跳下去,能沒事?”薛家良看著閆廣。(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