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耕田說:“你這是幹嘛?還行上大禮了!我就是不想提拔你也不行,總有人在我耳朵邊上嘀咕,說讓你下去鍛煉鍛煉,沒辦法,我隻好照辦了,你見到他了嗎?”

薛家良說:“我還沒去龔書記辦公室,直接到您這來了。”

曾耕田聽薛家良這樣說,很高興,說道:“我沒有什麽臨別贈言,還是那句話,別給紀委丟臉,紀委出去的幹部,可以碌碌無為,但卻不能成為貪官,不知這話謝敏轉告給你了嗎?”

“是的,謝書記告訴我了。”

“這就是我給你的臨別贈言,既然你知道了,還來幹嘛?”

“我心裏沒底,想討教良方。”

曾耕田說:“沒有良方,博陽不太穩定,具體怎麽個不穩定,我掌握的情況也不太多,你到那兒去後,依靠群眾,相信大多數人,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這就是良方。”

曾耕田說話都帶著他特有的氣魄。

薛家良說:“好的。我記住了。”

曾耕田又說:“前期做好調研工作,你盡管沒有主持地方工作的經驗,但你在地方黨委和政府部門都呆過,我相信你,記住我給是臨別贈言,記住我給你的良方就是了,別的,因為沒有針對性,我也不好給你什麽建議,下去後,遇到自己解決不了困難,隨時來找我就是了。”

薛家良心說,我要的就是您這句話。

曾耕田說:“就先這樣吧,我馬上去省府招待所,上級黨校來了幾個人,在咱們這裏搞調研,我中午要陪他們。”

“好,那您忙去吧。”

薛家良說著就跟他要往出走。

曾耕田說:“如果我沒有時間給你踐行的話,就等你回來。”

“好的,謝謝您。”

從曾耕田辦公室出來,薛家良去敲龔法成辦公室的門,沒有人吱聲。他又去敲秘書的門,也沒人。

薛家良下了樓,鑽進車裏,給龔法成打了一個電話,關機。他又給司機打電話,小馮接了,問道:“薛哥,我是小馮,有事嗎?”

薛家良說:“你跟領導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出來有事了。”

“領導在你身邊嗎?”

“沒有,我在車裏。”

薛家良不能往下問了,知道問了小馮也不會說的。別看小馮知道薛家良跟龔法成的關係,但關係歸關係,責任歸責任,他是不能隨便透露領導去向的。

“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我不知道。”

“好的,你忙。”

薛家良掛了電話,小馮這樣做他理解,因為這是小馮的職責所在。

薛家良在心裏暗暗埋怨龔法成:你這個老同誌,太不像話了,到現在都不跟我說聲,你以為把我派下去就萬事大吉了,我才不讓你消停呢,三天兩頭找你!

薛家良看了看表,快下班了,這個點還能幹什麽?

他慢慢地開著車,駛向北郊外的公路上。

北方的十一月份,已經很寒冷,他靜靜地行駛在慢速車道上,駛上一座大橋,來到省城北郊的護城河公園。

他以前跟龔法成來過,護城河兩岸遍植梅花,這裏原來的灘塗地,後來財政撥款,建成了兩岸生態景觀公園。

他下了車,寒冷的北風吹拂著他,但難掩他內心的澎湃。

他現在才開始認真想自己即將升遷的事。

上午在謝敏辦公室,他不敢表現出半點張狂和驚喜,表麵上對單位戀戀不舍,其實內心非常高興。

每個人從踏上仕途這天起,沒有一個人不夢想升遷的,每次升遷,都是一場多人競賽,這次,他能意外勝出,肯定跟伯樂有關係,當然,跟自己勵精圖治也有關係。

自從辭職又複出後,他就暗暗下定決心,這輩子,隻有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就像田教授說的那樣,人,一旦從政,思維模式、言談舉止都帶上了烙印,這大概就是他那段時間應聘好幾個單位都未果的原因所在吧。

從那以後,他決定認認真真地做官,他不信他混不出個人樣,他慶幸遇到侯明,更慶幸遇到龔法成、曾耕田,是他們,助力他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升遷,是每個人的夢想,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來省城這幾年,他從未在龔法成麵前暴露過自己的心思,他知道背靠大樹好乘涼,大人手下長大人的道理,他隻負責做好自己,忠於職業,忠於信仰,自會有機會升遷的。

隻是他自己都沒想到力度這麽大!

他走在河岸邊的石子路上,冷風,根本吹不弱他內心的喜悅,他掏出電話,忽然不知道這個消息第一該告訴誰?宋鴿?她是最崇拜自己的人,但卻是他最不該告訴的人。

莊潔嗎?那個讓他千帆過盡、看遍美景的女人?

還是那個始終對他有著特別魅力的女孩?

他想了想,默默地搖搖頭,還是把電話撥給了省監的朋友,讓他幫忙安排跟趙誌華見一麵。

見趙誌華,比見一切人有益。因為你一旦放鬆警惕,或者在誘惑麵前把握不住自己,有可能趙誌華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省監的朋友告訴他,趙誌華已經保外就醫,他現在居住在青州老家。

“回老家了?什麽時候的事?”

“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薛家良慚愧,說道:“不知道啊,這段時間總是出差了,哪有功夫過問他的事啊,好了,謝謝你。”

趙誌華看不成了,他便拿著電話往回走。

這時,卜月梅打了過來,她說道:“家良,你在哪兒?”

薛家良沒好氣地說道:“我剛從常委樓出來,溜達溜達,給他老人家打了一個電話,還關機。”

“哦,是嗎?”

“你不信就試試,真不夠意思,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找他找不到,手機還關機,準知道我要找他,還玩失蹤。”

“哈哈。”卜月梅在電話裏大笑,說道:“他剛給我打了個電話,給你打你占線,他說,讓你晚上來家裏,別的再也沒說。”

“哦?嗬嗬,這還差不多,我就知道他不能把我這樣扔出去不管。好,那就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