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朝暉說:“嫂子,我去合適。”

莊潔說:“我去吧,跟他家女眷都熟悉,你冷不丁的出現,別把人家嚇著。”

婁朝暉一想也對,就說:“那你們快去快回啊。”

莊潔囑咐了祺祺幾句,就跟著薛家良下樓了。

薛家良坐進他開回來的捷達車裏,長出了一口氣,打著火,就開出小區。

一路上,薛家良都是緊鎖眉頭不說話。

莊潔看著他,小心地問道:“家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薛家良放慢了車速,說道:“是我氣的他。”

莊潔就是一愣。

“我頭去你家的時候,去汽修廠看劉三,正趕上李克群因為幾個小錢跟修理廠吵鬧,我出來後就損了他幾句,氣得他都沒跟我還嘴就走了。唉,當時感覺很爽,現在感覺很悔,他本來就很可憐,為十塊八塊的跟人還價,被我看見,就更可憐了,可恰恰我還損了他,他能咽得下這口氣,肯定是邪火攻心,一下子就中風了。”

莊潔何嚐不知道薛家良這張嘴的厲害!他要是惡語相加,比刀子還厲害,不把你氣死也會氣個半死!

“你呀,幹嘛還這麽仇視他?”

薛家良說:“沒辦法,他的醜惡種在我心裏了,改變不了,看見他就想損他幾句,何況他自己不檢點,給我製造了這個機會。”

“那你幹嘛還要去看他?”

薛家良不好意思起來,說道:“唉……畢竟……怎麽說呢,畢竟是我氣著他了,找個機會道個歉,他心裏好受一些,有利於恢複。”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莊潔笑嗔道。

薛家良說:“我呀,什麽都不怕,就怕自己做了虧心事,心不安。”

他們很快便到了縣醫院,對這裏,薛家良並不陌生。

胡曉霞正守在病房,她看見薛家良和莊潔進來了,很是詫異,以為他們是來看旁邊病人來的。

直到看見他們倆人徑直走到李克群的病床邊,才相信是看李克群來的。

薛家良將手裏的一袋水果交到胡曉霞手裏,故意開玩笑地說道:“多給他吃點水果,讓他去去火。”

此時,李克群正躺在病床上輸液,他的半拉臉耷拉著,嘴角一高一低,並且不受控製,流出了口水,本來就很厚很醜的嘴唇,一歪,就更難看了。

薛家良看見他這副模樣後就是一陣反胃。

他強忍住惡心,走到他跟前,說道:“老夥計,哪兒來的這麽大邪火呀,抱歉,本來幾句玩笑的話……”

莊潔正在跟胡曉霞詢問著病情,她聽薛家良說到這裏,就趕快打斷薛家良的話,扭頭說道:“家良,人家正在病中,沒興趣跟你開玩笑,你少跟他說話,讓他著急。”

果然,李克群聽了薛家良的話後,大眼珠就上下翻動著,看著薛家良,想說話,又說不利落,哇哇地叫了幾聲,口水又流出很多。

機智的莊潔趕緊把薛家良拉到身後,她看著李克群,卻跟胡曉霞說道:“小霞,你要勤給擦著口水,現在天氣還不是很涼快,小心嘔在脖子裏發炎。”

胡曉霞這才不耐煩地起身,用衛生紙給他擦了擦脖子。

莊潔又說:“老李,你好好養著,出院後我請你和小霞吃飯。小霞,我們得走了,在這裏總說話不利於老李養病。”

她一邊說著,就一邊逼迫著薛家良往外走。

到了門口,胡曉霞說道:“嫂子,你們怎麽知道的?”

莊潔說:“聽小宋說的,好的,你趕緊回去照顧病人吧,再見。”

胡曉霞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消失在走廊裏,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下樓的時候,薛家良不理解莊潔為什麽打斷了他的話,緊跟著就催促著他往外走。他站在樓梯口說道:“你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我就是要跟他道個歉,這樣心裏平衡一些。”

莊潔帶頭走下樓梯,到了車裏,她才說道:“你那是道歉啊?純粹就是給他添堵。”

“為什麽?”

莊潔說:“你現在就是把道歉的話,說得再真誠再好聽,李克群也不會往好處想你的,反而會加重他的病情,再有,從你嘴裏出來的即便是好話,也不好聽,我怕他過於激動,還是走的好。”

“有那麽嚴重嗎?我就這麽讓人討厭?”薛家良委屈地看著莊潔。

莊潔說:“當然不是,家良,我不想在這個場合下,讓別人知道你在修理廠嘲弄李克群的事,這不好。”

薛家良說:“我也感覺自己有點過分,所以才執意要來看看他。”

莊潔說:“這種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怎麽可能?他好了以後,就會跟別人說的。”

“我看不會。”莊潔篤定地說道:“他絕不會跟別人說自己的病是你氣出來的,盡管這是事實,但他嘴上不會說的,所以,還是不要公開道歉。”

薛家良忽然感覺莊潔很睿智,故意不以為然地說道:“別人知道了也沒事,不會找我麻煩的,俗話說得好,氣死人不償命。說不定,他受了我的氣,回家就告訴胡曉霞了。”

莊潔說:“據我觀察,胡曉霞不知道你們相遇這件事。”

“哦,你有什麽根據?”

“這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說不上來。”

“哈哈,小潔,想不到你還很睿智,不,今天你及時製止住我道歉,應該說睿智加機智……”

薛家良說著,伸手就抓住了莊潔的手,剛要握在自己手裏,莊潔就掙開了。

“怎麽了?”薛家良明知故問。

莊潔的臉微紅,她慍怒地看著薛家良,說道:“我是你嫂子。”

薛家良斬釘截鐵地說道:“以前是,現在不是!”

莊潔毫不妥協,說道:“現在也是,一日為嫂,終身為嫂。”

“又來了——”

薛家良不耐煩地嘟嚷了一句,狠狠瞪了她一眼,雙手扶著方向盤,拐進了莊潔家的小區。

下午,薛家良哪兒也沒去,他就在莊潔家邊喝茶邊聽婁朝暉絮絮叨叨地談論著平水目前的形勢。

從婁朝暉的嘴裏,薛家良得知,目前縣委書記章德林和縣長潘建強配合得不太和諧,甚至出現了明顯的問題,以婁朝暉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毛病多出在潘建強的身上,他性格強勢,工作強硬,一言不合就敢在會上跟章德林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