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部長被調走了,還有副部長,還有科室其他人員。隻是薛家良沒敢這樣說,因為謝敏讓他做這事,肯定有他的理由。

哪知,薛家良的猶豫並沒有逃過謝敏銳利的目光,他板著臉說道:“可是什麽?讓你做你就做,什麽時候變得縮頭縮腦了?”

後來,薛家良才悟出讓他寫這篇文章的益處。

薛家良感到謝敏辦事都不是一般的縝密,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有下十步做呼應。

他調整處室幹部,先免後任。就是先將三個處室主任調離原崗位,不立即任命新的主任。

這一點薛家良不能理解,這不是要耽誤處室工作嗎?

當晚,薛家良來到龔法成家,向龔法成提出了這一疑問。

龔法成則笑著說:“這是老謝一貫的工作套路,穩、準、狠,他在靜觀各路人的反應。”

“各路人的反應會影響他最初的決斷嗎?”

龔法成說:“一般情況下不會。別看他表麵不多言不多語,其實他是個意誌非常堅定的人,認準的事,輕易不會改變,這次調查石輝就是個例子。他跟我說的由頭是調查王勇,是後來發現了石輝,這個我相信,王勇向我發出威脅,他不會不往心裏去了,但是如果他心中沒有最初舉報石輝不開檢委會那封信的執念,也不會這麽堅定信念,提前做了大量工作,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後,才跟我匯報。他天生就是做紀委工作的料。”

看得出,龔法成非常賞識謝敏,這也是省委征求他意見時,他力薦謝敏的主要原因。

薛家良又為謝敏下達給他的新任務而向龔法成討教。

哪知,龔法成哈哈大笑。

薛家良不解地望著他,說道:“您笑什麽?”

龔法成說:“這個老謝,真敢巧使拙奴,連我的主意都敢打。”

薛家良這才明白他笑的含義,就說:“我還納悶呢,這本來是宣傳部幹的事,居然讓我們幹,原來他知道我有捷徑啊——”

龔法成最近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作上,有省委的大力支持,他順心、舒心;生活方麵,有卜月梅體貼周到的照顧,他整個人都跟重生一樣,精氣神十足。

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女兒回家的次數明顯比以前多了起來,不說天天回來,差不多一周也要回來個四五天,她跟卜月梅的關係也非常融洽,兩個人相處得像姐妹,不像繼母女的關係,而且,女兒跟他的關係也沒有了冰點,每次出差,即便不直接告訴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會間接地告訴卜月梅。這就說明,女兒對他的感情已經回歸。

他不但整個人看上去神清氣爽,就連一貫嚴肅、威嚴的眉角,也都有了舒展的微笑。

至此,曾耕田十分的嫉妒。

龔法成笑著對薛家良說:“文章的事,你找我定調子算是找對了人,這一點我恐怕得讓老謝的陰謀得逞了。他給你下達了這樣一個任務,我可以幫你來完成,但是我也要給你下達一個任務,文章寫完後,你們幾個年輕人要商量商量,怎樣運用你們小輩的智慧,把白蘭接回來,別跟我強調客觀因素,也別跟強調這樣那樣的困難,總之,我隻要結果。”

薛家良笑了,說道:“為什麽要我們去辦?我們能做到嗎?”

龔法成說:“白蘭一天不回家,那個人就一天到晚拿我取笑。”

“哈哈哈。”

薛家良被他逗得大笑。

龔法成看了看廚房門口,卜月梅正在裏麵忙著給他們倆準備晚飯,根本沒有注意到客廳裏的他們,他就小聲說道:“我們這個年紀,比不得你們小年輕的,按老輩兒的說法,人到六十不死都該殺,行將就木之人,你不讓他享受點生活的燦爛,他能舒心嗎?”

薛家良剛要笑,龔法成立刻伸出指著他,說道:“不許笑!”

薛家良便捂住了嘴,偷偷笑了。

於是,龔法成從高層站位的角度,剖析了當前全省反腐形勢和反腐工作的必要性,尤其強調了紀委這個前沿陣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又深入淺出地論證了官員如何做到避腐、不腐,如何嚴於律己……

薛家良聽了他的這一通想法後,就在心裏明確了這篇文章的基本立意以及大致框架。

一周後,一篇書名“梁德清”的大塊文章,刊登在《新洲日報》上。

這篇文章剛一刊出,第二天早上就擺在了省委第一書記茅玉成的辦公桌上。

他仔細看了兩遍,甚至用紅筆圈出了重點,這篇文章,簡直就是他在電視會議上的講話的姊妹篇,對他提出的一些觀點做出積極呼應和論證。

這時,省委副書記曾耕田手裏拿著報紙進來了,還沒容他說話,茅玉成就說:“曾書記啊,今天的報紙看到了嗎?”

曾耕田舉著手裏的報紙說:“您是說這篇文章嗎?”

茅玉成一看,說道:“是啊,這篇文章不錯,我都研讀了兩遍了。”

“我也感覺不錯,很有深度,而且一些提法也很新穎,跟您的講話完全吻合。”

茅玉成放下報紙,沉吟道:“梁德清,我怎麽不記得政策研究室和宣傳部有這麽個人?”

曾耕田說:“我問了報社總編,他也說不是他們的記者寫的,具體是誰,他說給打聽打聽。”

茅玉成說:“這筆法一看就不是記者寫的。我們這段時期的反腐工作,大快人心,我去調研,好多大學教授、專家,對此拍手稱快,這篇文章,說不定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龔法成說:“如果是省內的專家學者寫的,那就說明這個專家學者很接地氣,既了解高層的反腐決心,也了解基層實際,了解幹部百態。”

茅玉成說:“你說得對,可以以此為契機,結合當前我省實際,針對如何防治*,淨化隊伍,端莊幹部從政心態,搞一個反腐倡廉大討論。老曾啊,別看理論是虛的,以虛促實,才是我們工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