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德看了薛家良一眼,記錄員也看了他一眼,因為盡管女人的聲音小,但這個空間異常清靜,他們倆都聽出了女人的回答。

“田琳。”女人再次回答道。

“你是田琳?”

此時,女人也聽出了什麽,她抬起頭,驀地驚住了。

驚住的何止田琳,薛家良此時也是微張著嘴,看著她,果然是田琳,他過去的戀人。

“怎麽會是你?”薛家良不由自主地說道。

此時的田琳,當她從薛家良的目光中,看出驚訝的那一刻,她滿臉羞愧,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才合適。

她深深地低下頭。

薛家良說:“對不起,我們有紀律,我回避。”

薛家良說著,站起來就要出去。

田琳突然喊道:“不,我不需要你回避!我需要你來審我,你盡管審,反正我在你麵前什麽都沒有了……”田琳眼裏,滿是羞愧了淚水。

薛家良看著田琳,田琳下意識地挺了挺身子,極力裝出一幅無所謂的神情。

這時,耳麥裏傳來謝敏的聲音:“薛家良,坐下,我相信你。”

薛家良不想坐下,但出來辦案就跟出來打仗一樣,必須服從命令。他隻得坐了下來,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你是怎麽跟石輝認識的?”

“是餘海東介紹的。”

“餘海東?”

田琳說道:“是的,餘海東朋友有個案子,到了石輝那裏,後來石輝給予了關照,在一次答謝他的飯局上,餘海東把我介紹給了他。”

“你知道餘海東朋友案子的具體情況嗎?”薛家良進一步問道。

“知道,是稅務局一個副局長,他的兒子強殲了一個小姑娘……”

“這個人叫什麽?”

田琳說:“張力。”

薛家良在記錄本上寫下“張力”兩個字。他放下筆,又問道:“你和石輝怎麽……走到一起的?”

田琳說:“他跟餘海東借錢,餘海東借給了他,後來又跟我借,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你借給他了?”薛家良問道。

“確切說是他自己打開我的包,拿的。”

“拿了多少?”

“大概兩三萬吧。”

“沒有具體數字嗎?”

“沒有,是我剛從銀行取出的美金。”

“他拿了你兩三萬美金?”

“是的。他上次就跟我要美金,他兒子出國要用,我說沒有,他不相信,就拿過我的包,翻了半天真沒有,就說讓我下次再來給他帶點,後來他一個勁打電話,我就從銀行支了一部分,正好我也要用。”

“他後來還你了嗎?”

“沒還。”

“為什麽?”

“不知道,他借錢從來不還。”

薛家良糊塗了,石輝一個檢察長,跟女人要錢?難道田琳是倒貼?

薛家良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你找他辦過事嗎?”

田琳抬頭看著他,說道:“沒有,沒找他辦過任何事,我周圍的親戚朋友也沒犯過什麽什麽事,我的事業也不需要他幫忙,他也不懂,我當然不需要找他辦什麽事。”說到這裏,田琳的表情和語氣有了一種驕傲。

“那你……”薛家良一時不知怎麽開口說了。

田琳說:“你是不是想問我,既然求不到他什麽,為什麽還要跟他好,而且還給他錢花,是這樣嗎?”

薛家良機械地點點頭。

“我想你對石輝這個人可能不太了解,他是一個跟女人伸手要錢花的男人,你就是跟他上了床,也別指望他給你花錢,好在我不缺錢。”

薛家良糊塗了,他不解地問道:“那你……圖他什麽?他也不好看,臉皮也不細膩,頭發還沒了一圈,你就真的耐不住寂寞,對這樣一個癟三、下三濫……”

不容他說完,就聽耳麥裏再次傳來謝敏低沉的聲音:“薛家良,你在執行任務,冷靜!”

薛家良一聽,閉著眼平靜了一下,說道:“sorr……”

田琳臊紅了臉,她說:“是的,你說得沒錯,比他好看的男人有的是,甚至還有可能給我便宜占,但是他有一點好,那就是不虛偽,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想方設法都要搞到手,你可能會罵我沒出息,賤,你想想,我背後如果站著這樣一個男人,誰還敢欺負我?誰又能欺負我?我眼下沒事,備不住將來有事求他,我給他花點小錢,等於給我企業額外上了一份保險,這筆買賣值。”

“但是你把自己……搭出去了……”薛家良選擇著用詞。

“這個,要看你怎麽認識了,你可能會認為他占了我的便宜,但我認為我占了他便宜……”

薛家良盯著田琳,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這還是他那個青春、單純的初戀嗎?還是那個鏖戰商場、打敗她丈夫、奪得公司經營權的女強人嗎?

他抱著希望,問道:“你跟他從什麽時候起有這種關係的?”

“兩三年了。”

薛家良心中的田琳徹底倒塌了,那個去年夏天苦苦挽留他、希望他加盟她公司的田琳,當時已經跟這個石輝……

他不敢想下去了,問道:“你很愛他嗎?”

“不愛,隻是需要。”

“他有妻室。”

“他不止有妻室,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有錢人的女人。”田琳平靜地說道。

薛家良又吃了一驚。

從田琳的敘述中,薛家良知道,石輝不但跟多名女性保持不正當的關係,他還跟這些女人要錢要物,多則上萬,少則幾百。他身上穿的衣服,除去那身製服外,都是女人們給他買的,包括內衣、襪子、手包之類的小件,也有七八萬的貂皮大衣。

問詢田琳,不需要什麽技巧,隻需要梳理清她跟石輝是什麽性質的關係就可以了,不太費心智,這也是謝敏有意鍛煉他和白瑞德。

但薛家良並沒有把“田琳”當做一次簡單的問詢,而是不放過她提到的任何一個人,直到他的本子上記滿了人名。

其中一個叫徐婉的女人引起了薛家良的注意。

據田琳說,石輝愛打牌,但是他打牌有個毛病,就是從來都帶錢,隻要是在場的人,都掏錢給他,贏的話也不還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