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連忙站起,也許是他忽略了自己的腰,也許是起來的太猛,腰就疼了一下,他下意識地一咧嘴,用手拄著腰,剛要說話,就聽曾耕田說:“你腰怎麽了?”

龔法成心說,就你眼睛好使!他故意沒有回答曾耕田的問話,而是說道:“小梅,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曾書記家的嫂子。”

“嫂子好。”

卜月梅上前,雙手握住了白蘭的手。她感到白蘭的氣質很好,盡管臉龐清瘦,目光憂鬱,但身材修長,著裝得體,六十歲的人,保持自己身材不臃腫,很難得。

白蘭淡淡一笑,打量著卜月梅,說道:“早就聽孩子們說過你,果然出眾,叫我白蘭吧。”

曾耕田一聽就不幹了,衝她嚷道:“就叫嫂子!你不懂事,人家小卜還不懂事嗎!能叫你白蘭?瞎鬧!”

白蘭被曾耕田嗬斥後,就看著他,雖然沒反駁,眼睛裏卻有了委屈和幽怨。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說道:“這是我們姐倆的事。”

曾耕田絲毫不讓步,大聲說道:“有我和法成在跟前,能是你們倆的事?”

白蘭被他噎得還想說什麽,又覺得跟他吵丟人,氣得臉就白了。

卜月梅趕忙打圓場,說道:“嫂子,曾書記說的對,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能那樣稱呼您,別說曾書記有意見,就是法成也不會答應,你快請坐吧。”

一旁的薛家良感覺卜月梅應付得很得體,既堅持了基本的論親原則,又不讓白蘭尷尬。

卜月梅從小馮手裏接過一杯水,遞到白蘭的手裏。

白瑞德見父母又要爭吵,就撅著嘴走了出去。

薛家良跟在他後麵也走了出去,來到院子外。

他看著白瑞德不高興的樣子,就問道:“你怎麽回事?”

白瑞德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怎麽回事!不想看見他們丟人!”

“怎麽說話哪?”薛家良低聲訓道。

白瑞德用手指著屋裏,說:“在家的時候就吵半天了,一個說要帶禮物來,畢竟是第一次見麵,一個說你見麵送人家禮物,人家送不送你?送你吧,人家不一定預備,不送你吧,顯得人家不懂事。為這個,就吵個沒完沒了,最後老太太哭了,說什麽都不來了,我要是不怕冷了龔叔叔的場,我今天就不來了。”

薛家良說:“這也不是什麽原則問題,你勸勸不就行了?”

白瑞德瞪著眼說道:“我勸他們?誰不比我有理!不過這次也把我氣著了,我說,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嗎?離婚了就該各過各的,幹嘛還要往一塊湊,難道就是為了互相傷害嗎?”

“你真敢這樣說?”薛家良不相信地問道。

白瑞德說:“我平時不敢,但是今天我真煩了。結果你猜怎麽著,我爸爸說,你趕快把小然給她娶回家,生個孩子,她就有事幹了。我媽也附和著他說。我一看這兩個人又把矛頭對著我了,我就更不客氣了,我說,如果你們一直這樣吵的話,別說公然,我誰都不娶了,我不會讓我的妻兒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我媽媽一聽我這麽說,又哭了,氣得我都想立刻離家出走!你說天天這樣有意思嗎?”

薛家良拍著他的肩膀說:“別站著說話不腰疼,無論你父母什麽樣,你還有,想想我,孤兒,我想生父母的氣,都沒地方生去,你還離家出走?”

白瑞德聽他這麽說,剛才的氣就消了一大半,他歎了口氣說道:“唉,我也就是說說氣話,如果真想離家出走,畢業那年就走了。”

薛家良笑了,說道:“人啊,有的時候不光是為自己活著,除非你跟我一樣,孤兒、光棍,什麽牽掛都沒有。”

白瑞德不再說氣話了,他拍了拍了薛家良的肩膀,眼睛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這時,就見公然開著她那輛黑色的老舊吉普越野車進來了。

白瑞德指揮著她停車。

公然跳了下來,一頭及肩的短發,隨著身體跳躍的動作,飛揚起來,加上她一成不變的裝束,是那麽帥氣,颯爽英姿。

她看了看薛家良和白瑞德,說道:“你們都比我早到了。”

薛家良說:“嘴頭著急。”

公然說:“你是不是沒吃早飯?”

“是啊。”

公然說:“我買了兩個炸糕,你吃一個,這個抗餓。”

白瑞德說:“你怎麽不問問我吃沒吃?”

公然說:“你不用問,餓不著。”

白瑞德說:“你幹嘛這麽向著他?”

公然閃著漆黑的大眼睛,看看薛家良,目光有些疏淡,說道:“我給他吃,就是為了讓他吃飽點,好給你出餿主意!”

薛家良一聽,趕忙擺著手,說道:“公然,不興這麽記仇,好在咱們也一個戰壕裏戰鬥過。”

公然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早就不理你了。”

說完,短發一揚,邁開大步就向院門口走去。

薛家良伸著手說道:“炸糕。”

“不給了。”

看著公然消失在院裏,薛家良說道:“德子,我越來越理解你了,你不是無能,是別人太難駕馭。”

白瑞德白了他一眼,說道:“哼,貓哭耗子。”說完,也轉身進屋去了。

薛家良衝著他背影嘟嚷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時,薛家良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一看,是侯明。

就聽侯明說道:“家良,你們什麽時候出來?”

薛家良一愣,隨後就明白了,一定是他知道了龔書記今天中午請客的事,就說:“曾書記剛到,怎麽也得說會話再出去。”

侯明說:“我們在九號餐廳等你們。”

“好的。”

掛了電話,薛家良就感覺今天中午不止侯明一個人,肯定有安康。

他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就走進屋。

進去後才發現,客廳裏,就龔法成和曾耕田兩個人,他們在談昨天下午龔法成遭遇渣土車的事。

就聽曾耕田說道:“現在,種種證據表明,蘇老和王令、王勇,的確有聯係,那天茅書記說,王令也交代了一些問題,我看這個小王也是遲早的事。”

“那蘇老……”龔法成語氣中就有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