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薛家良跟小馮送走龔法成,在回來的路上,薛家良問道:“昨天首長什麽時候回來的?”

小馮說:“到家的時候一點多了,我給他煎的餃子。”

“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嗎?”

小馮立馬警惕起來,說道:“幹嘛?你去問他好了。”

薛家良笑了,說道:“警惕性還挺高。其實我知道首長去了哪裏。”

“知道你還問我?”小馮理直氣壯地說道。

薛家良說:“對,你這話有理。”

小馮唯恐薛家良再問說什麽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便不再吱聲了。

回到單位後,薛家良把白瑞德叫了過來,說道:“班得兒,有兩件事,一件是喜事,一件是重要的事,你聽哪個?”

白瑞德坐在薛家良的辦公桌上,玩弄著手裏的一隻碳素筆,說道:“我都聽。”

“好,我告訴你,咱們科室要來新成員了!”

“不就是鄭清嗎?這算什麽喜事?要是把卜姐調來,那才是喜事呐,我們就可以經常吃她做的飯了。”

薛家良一聽,上前就給了他一拳:“老弟,恭喜你,答對了!”

白瑞德一聽,立刻跳下來,驚喜地說道:“真的?真的是卜姐來?”

薛家良打了一個響指,說道:“真的,領導今天已經正式跟我談了。”

“龔叔跟你談了?”

“是的,我今天一大早去送他,半路上跟我說的。”

“這麽說,龔叔兒真的要迎娶卜姐了?”

“沒錯。”

“是不是昨天龔叔去了平水?”

“沒錯。”

“那他們是不是一夜……定終身了?”

“沒……這個我不知道,按照卜月梅的性格和龔叔的為人,應該不大可能吧。”

白瑞德不以為然地說:“嗨,什麽可能不可能的,什麽都有可能,就無所謂!確實是喜事。”

薛家良說:“是啊,另外,你龔叔還跟我說,以後咱倆可能就要騰出更多時間參加專案組的活動了,這樣你就不會總在班上坐著了。”

白瑞德說道:“那就太好了!這幾天快煩死我了,我上次還跟謝叔說,這公檢法太不對了,咱們紀委在前站,抓了貪官交給他們,他們擎現成的,不但擎現成的,還過河拆橋,沒咱們事了!”

薛家良大笑,說:“如果還有咱們的事,那就叫幹涉司法工作了。”

白瑞德說:“跟你說真心話,我就衝著能撈到去專案組的機會才來的,真像這樣天天泡在辦公室,喝著茶水看著報紙,天天聽周姐和老趙討論怎麽做炸魚怎麽做紅燒肉的,都煩死了,如果再沒有你的話,我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你呐,表麵看著嘻嘻哈哈、隨隨和和的,沒想到毛病還真的不少!你呀,用不著煩人家,兩位老同誌沒多久就退了。”

“我不是煩她,我是煩她每次快下班的時候,她女兒給她打電話,不是問炸魚怎麽做就是問紅燒肉怎麽做,她就在電話裏繪聲繪色的描述,饞得我到家就跟媽媽要紅燒肉吃。”

薛家良轉過身,歎了一口氣說道:“唉,你還有可以要肉吃的媽媽呢——”

白瑞德一聽,趕忙說道:“我媽就是你媽,我這就給老太太打電話,讓她給咱們燒肉,怎麽樣?”

薛家良說:“那可不行,正經事還沒說呢?”

“對了,喜事說完了,重要事是什麽?”

“重要的事就是我想,咱們給他們促一下,讓卜姐早點過來,這樣再吃紅燒肉就用不著去你媽媽家了。”

“怎麽促?”

薛家良轉著眼珠,認真地說道:“你先告訴我,公然跟你說過這事嗎?”

白瑞德一聽,靠在桌邊,用腳在地上畫著圈圈說道:“不瞞你說,我冷落她有一段時間了,就是那天她要去京城參加攝影展的開幕式,火車票沒有了,讓我托朋友買了兩張往返機票,我才搭理她。”

“呦嗬,你還長脾氣了?”薛家良看著他調侃地說道。

“我本來就有脾氣好不好?隻是舍不得跟她發罷了。”

“重歸於好了?”

“我不得不悲哀地告訴你,是人家從來就沒覺得我是有意不搭理她,更沒有意識到我生氣,為什麽生氣,甚至連曾經的不快都不記得了。”

“啊?原來你這懲罰性的不理她,她根本就沒意識到啊?哈哈。”薛家良大笑,又說:“也可能是她大度,拿得起放得下,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我現在也說不好到底她是怎麽回事。我給她送飛機票,她忙得不可開交,我說第二天早上我送你吧?她說,自己有車,我說你不是嫌棄你那老爺車費油嗎?我不怕費油。她說不用。老薛,我現在都懷疑公然到底是不是女孩兒?如果是女孩的話,她怎麽就不知道戀愛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呢?天天鼓搗她那破照相機,對男朋友……好像根本沒有興趣?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簡直就是性……不對,是愛冷淡。”

薛家良坐在了皮椅說,沉吟了一下說道:“你這樣說她不公平,她一天不鼓搗照相機,一天就沒飯吃,她不靠家不靠父親,徒手打天下,可著全省找,可能也找不出這麽獨立的女孩子,你不但不理解她,還敢汙蔑她是性冷淡,看我怎麽給你告狀的!”

“我哪敢跟她談性,有上次那一次教訓就夠了,我現在說話都不敢離她太近。我是說她愛冷淡、愛盲、愛無知、愛無能,不然這麽多年,她對我這個大帥哥怎麽能視而不見,甚至引不起她懷春的興趣?”

聽他這樣說,薛家良有了某種別樣的感情,他耐心地說:“她沒有對你視而不見,有困難了不是找父親而是找你,能說對你沒有感知嗎?公然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你不要用俗人的標準去衡量她。”

“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你看沒看見她發表在《地理雜誌》上那組黒鶴的照片沒有?”

“看見過。”

“她的說明詞你還記得嗎?”

白瑞德仰起頭,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才稱得上愛,不離不棄,哪怕它的伴侶因為傷痛隨時可能離開……我就記住這麽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