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政委說:“好,你們迅速撤離七號區域,到指定位置待命。”

“是,二號明白。”

“三號明白。”

“六號明白。”

這是三架飛機的聲音。

薛家良明白,讓飛機撤離,是避免墓地的子彈誤傷到飛機。

郭政委掛了電話,跟龔法成說:“我們的任務暫時完成。”

龔法成點點頭,看著李政委。

李政委抬起胳膊,盯著腕上的手表。

幾乎所有的人,都跟他的動作一樣,抬起胳膊,看著手表。

十點整,李政委的電話幾乎是踩著秒針響的。

也許是神經高度緊張,電話的聲音嚇得薛家良和白瑞德就是一激靈。

“首長,他們已經開始放槍。”

“好,暗示友軍,做好行動準備。”

“是。”

對方可能是讓首長聽聽周圍的動靜,故意沒有立刻掛斷電話。

這時,就聽見裏麵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伴隨著陣陣槍聲。

龔法成臉上毫無表情,他緊閉著嘴唇,一動不動。

他在等待,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電話被切斷,然而,那隱隱約約傳來的槍聲,仍然不絕於耳,屋裏的幾個人誰都不說話,他們都在等著下一個偉大時刻的到來。

幾部電話機包括領導們手裏緊攥著的手機,再也沒有響起,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房間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聲音,幾個領導都站在桌旁,低頭盯著電話機。薛家良和白瑞德更是大氣不敢出,唯恐弄出點什麽響動幹擾了這些指揮員們。

薛家良悄悄地看了看表,已經過去快五分鍾了,前方還沒有消息傳來,從龔法成那越皺越緊的眉頭中,似乎讀出了不妙。

果然,電話突然響起,是李政委的電話,他迅速按下接聽鍵:“請講!”

“報告首長,王令拒捕,開槍打傷兩名隊員,開車逃跑。”

“追!必須抓住他!抓不住他我拿你試問!”

“是!”

龔法成看了看董廳長和郭政委,說道:“按下一個行動方案進行。”

“是。”

“是。”

郭政委和董廳長幾乎同時拿起電話,分別下著指示。

郭政委指揮待命的飛機注意跟蹤逃跑的警車,省公安廳廳長董健,對外圍調遣進來的警力同樣下達了攔截的命令。

王令到底還是開槍了!龔法成長長出了一口氣,拿起那部紅色電話機,給曾耕田打了一個電話,簡短匯報了一下進程。

不知曾耕田在電話裏說了什麽,龔法成緊皺眉頭,說道:“是的,會有分寸,不會傷到他。”

放下電話,就看見龔法成使勁咬動了一下腮幫子,看著李政委和董廳長,說道:“告訴前方戰士們,不要傷及他性命,也不能讓他自盡。”

“是。”

“是。”

兩個人分頭下著命令。

又過了幾分鍾,幾個電話同時響起,他們都接到了王令被緝拿的報告。

大家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郭政委、李政委、董廳長擊掌相慶,當他們舉著手,準備跟龔法成擊掌時,就見龔法成悄悄轉過身,走到窗前,微微仰起頭,對著窗外朗潔的天空,閉上了眼睛……

當天晚上,董廳長調來的外圍警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凱撒會所徹底清除。

第二天,在國家武警報上刊登了這樣一條簡訊:北邑武警部隊在軍事訓練中,依法控製一濫用槍支團夥,該團夥主要成員在逃跑中被緝拿歸案,突現了該部隊過硬的軍事素質和實戰能力。

事後薛家良得知,王令麵對從天而降的武警和公安特警,一時愣住了,但多年的公安經驗告訴他,他被人算計了,於是,第一個念頭就是跑,隻要跑到北邑市,他就有救,因為那裏,有他密切編織的權力網,高層會有人出麵保他。

哪知,龔法成和曾耕田已經給他鋪設了天羅地網,斷了他所有退路,他連北邑境內的邊都沒扒上,就被堵在了通往國道的路口,這個路口,就是他為自家祖墳修建的“神道”邊緣。

天上有飛機,地上有重兵攔截,各個方麵的武裝力量都匯聚在這裏,他無路可逃,他掏出槍,剛想舉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手腕便被狙擊手打中,手槍落地……

昔日不可一世的“王”,就這樣被俯首按在了地上!

後來,在王令北邑市豪宅的地下室裏,搜出成堆的人民幣和金銀等物。

很快,王令以濫用槍支、貪汙受賄、排除異己打擊報複、製造冤假錯案等十多項罪名,被移送到司法機關。

相對國家武警報,省內各個媒體反應的比較遲緩,直到王令被正式移交司法機關都沒有報道此事,倒是對省內部署的掃黃打非報道中,提到了“凱撒會所”,也沒有太過渲染。

曾耕田根據龔法成的建議,向省委請示,凱撒會所原封不動,作為全省反腐教育基地,得到省委批準。

不久,省內作家淩風參觀完凱撒會所時,寫了一篇報告文學,發表在省內唯一的一份《文學期刊》上,題目是:堪比紅樓的凱撒。

這篇文章在省內引起極大轟動,至此,全省人民就是寶山市的人才知道,原來,在省內、在寶山市人的眼皮子底下,還有著這樣一座奢靡得堪比紅樓的會所……

繼這篇報告文學發表後,省內各家媒體才敢公開報道王令事件,可想而知,這個王,在省內的威力!

這天,龔法成將一摞厚厚的省委、省政府家屬院出入登記薄放在曾耕田的大辦公桌上。

曾耕田抬頭問道:“什麽東西?”

龔法成說:“您看看就明白了。”

他說完,就走進洗手間去洗手了。

曾耕田看了看,都是兩個家屬院門崗的日常出入記錄,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篤定地相信,龔法成之所以讓他看這些,必有緣故,就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但他實在看不下去,說道:“這有什麽好看的,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連前兩任省委一把手和省長的來客登記都有,他們都調走七八年了,看這有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