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說:“不忙,你慢慢吃。”

芳芳喝了一口熱水,漱漱口,用手擋住,將漱口水吐在紙杯裏。

就在這時,薛家良就看到,空中有三架軍用直升機,圍著省城飛行。

他緊盯著這機架直升機,發現它們飛得很低,無論怎麽飛,但三架直升機似乎都要經過一個共同的點,這個點,就是“凱撒會所”。

由於他在半空中,所以看得比較仔細。

畢竟,省城上空不是天天都能出現直升機,所以大家都扭頭觀看。

旁邊的人說:“休息日直升機倒出來了。”

另一個人說:“你沒看新聞嗎?要搞軍事訓練,比武,今天省城陽光這麽好,晴空萬裏,適合進行飛行訓練。”

聽到這裏,薛家良看著鄭清,小聲說道:“怎麽樣?有信心了吧?走吧?”

鄭清也注視著直升機,他對他這話似懂非懂,他當然不能意會出薛家良這話的全部含義,他看著薛家良,問道:“什麽信心?”

薛家良笑笑,不做回答,而是堅定地說道:“出發!”

就這樣,三個人再次踏上了去沙洲的路。

半路上,鄭清還在琢磨薛家良那句話,問道:“怎麽突然冒出直升機了?”

薛家良說:“我隻能告訴你,你要對我們有信心。”

“你是說……”

薛家良說:“我什麽都沒說,好多事不是說了就能讓你相信的。”

鄭清說:“我已經信你了,不然不會這麽痛快把東西給你。”

薛家良伸出手,說道:“我隻能跟你握下手。”

鄭清伸出手。

薛家良使勁握了一下他的手。

這次由於是白天,而且薛家良熟悉了道路,他開得很快,隻用了五個多小時就到了沙洲境內。

他們下了公路,拐入通往墓地的那條柏油路。他們驚奇地發現,這條路比上次來有了很大的變化,不但路肩兩邊被休整過,而且清掃得幹幹淨淨,在每棵鬆樹間,還都植入一棵白玉蘭,此時,恰逢白玉蘭開花的時候,遠遠望去,綠樹、白花,一派肅穆。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咯噔,說道:“該不會已經來過了吧?”

鄭清也沒有底,他四處看了看,說道:“不像。這些白玉蘭好像剛剛栽上的,你看下麵的土是新填上的,再有,看這條路兩邊的整潔程度,也像是剛剛掃過的,如果他已經來過了,就不會有人掃得這麽勤了。”

聽他這樣說,薛家良多少放點心了。

再往前走,他們就看到路兩邊有幾個人在清理著樹底下的樹葉和亂草。路邊有兩個人正坐在掃帚把上歇歇。

薛家良停住車,他問鄭清:“你有煙嗎?”

鄭清說:“我的經濟條件不允許我吸煙。”

薛家良說:“不抽煙,還真別扭,問個路都沒有敲門磚。”

他便在車裏尋找,小馮也不吸煙,但他跟領導出去,難道連盒煙都混不上嗎?

果然,在扣手裏有一盒中華。

薛家良沒有動,這種煙是萬萬不能往下拿的。

沒辦法,隻能用自己的笑容當敲門磚了。他下了車,老遠就衝這兩個人堆起笑容,說道:“老師傅您們歇著呐,我想跟您打聽一下,這條路的前頭通往哪兒?”

其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說:“這條路前麵哪兒都不通,到這裏就到頭了。”

“到頭了?”薛家良故意向遠處眺望,說道:“我見前邊還有路呢。”

哪知老頭倔強地說道:“就是到頭了,我這麽大歲數騙你幹嘛?”

薛家良趕忙陪著歉意,指著前麵說道:“可是……”

另一個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說道:“這路跟哪兒都不通,你要去哪裏?”

薛家良說:“這不休息日了嗎,我們想先轉轉,提前找個清靜的地方,明天帶著一家老少來踏踏青。”

這時,芳芳搖下車窗玻璃,向外觀看。

兩個人看見了芳芳,對他的話沒有表示懷疑,那個老頭說:“踏青?你還是去別處踏吧,這裏不行。”

薛家良說:“我看這裏很好,清靜,還幹淨,馬路上也沒有車,那邊小樹林多好,我們可以在那裏野餐。”

老人說:“除去明天,你哪天都能來。”

“為什麽,這裏被人包下了?”

“也算是吧,這裏明天就戒嚴了,一個人都不讓進了。”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說道。

“戒嚴?你們也不能進嗎?”薛家良問道。

“是的,我們今天就把活兒幹完了,明天就不來了。”

薛家良笑著說:“您怎麽越說越神秘呀?這裏又不是軍事重地,怎麽還不能讓人來了?”

老頭不耐煩地說道:“你不信明天就來試試,看看讓你進不讓你進!”

“我信,您的話我信,我就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麽不人旁人來?”

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語氣倒是很平和,說:“這裏有個烈士陵園,這個烈士的後人明天來這裏掃墓,當了大官,前呼後擁的,去年,這條國道各個路口都有警察把守,而且斷交了半個多小時。”

“啊,國道斷交?”

要知道,國道斷交,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這個人讀懂了薛家良臉上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驚訝?現在,沒有權力做不到的事情,就是他本人不想斷,那麽地方上拍馬屁的人也得想盡一切辦法討當官的歡喜。”

“哦——您這麽說我就明白了,謝謝啦,明天我們還是去別處吧。”

薛家良說著,剛要轉身離開,就看見從他們來的方向駛過來三輛車,一輛公安的警車開道,兩輛黑色奧迪緊隨其後,都打著雙閃,一看就是奔這裏來的。

薛家良看著他們駛了過去,拐進了前門墓地的大門口。

老頭說:“這是縣裏的幹部,為了迎接明天的大官,他們這幾天總往這裏跑了。”

薛家良說:“不就是給祖宗燒點紙錢嗎,幹嘛還這麽費事。”

老頭說道:“人家是烈士,再說了,他的後人又當了大官,誰不怕丟烏紗帽?伺候不好大官,自己的官還能當得好?”

這時,又來了一輛裝滿瓶裝水的車,也開了進去。

鄭清和鄭芳這時下來了。

鄭芳看著滿樹的白玉蘭,就站在樹的旁邊,手捏著一支花,擺好姿勢,讓哥哥給她拍照。

鄭清沒給她拍照,而是走到她跟前,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什麽,鄭芳立刻變了臉,嚇得趕忙離開那棵白玉蘭,跑進了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