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很想問問女孩的情況,但不敢造次,怕引起女孩的過激反應。

鄭清看著薛家良問道:“看你這精神,還真讓我以為上邊要下決心了?”

薛家良笑了,說道:“下沒下決心你拭目以待就是了。”

“如果上邊真有決心要摸摸老虎的屁股,我會把這段調查來的情況全部交給你們。”

“什麽情況?”

“關於一些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的情況。”

薛家良說:“要提供的話就盡快提供。”

“為什麽要盡快?”

薛家良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什麽叫新聞,當下發生的事叫新聞,可是一旦錯過了當下,你再報道那還叫新聞嗎?你就是有妙筆生花的本領,估計也沒有哪家報紙願意浪費版麵去登一條舊聞。”

鄭清怔怔地看著薛家良,說道:“還真要動真格的?”

“這個,我不能說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樣,是個小夥計,我是從事情的時效性談起的,就事論事。”

鄭清看著他,說道:“也許,我這次找對了人。”

“哥們,是我找的你。”

鄭清就是一笑,說道:“好吧,我也不打算立功,等我回去後,把我調查的一些資料給你。”

“好。”薛家良感到鄭清可能攥著一些有價值的材料,因為他是記者,三教九流,都能接觸得到。

想到這裏,他問道:“你為什麽搜集這些?”

鄭清剛要回答,他便回頭看了妹妹一眼,就見妹妹已經歪在後座上睡著了。他說道:“薛先生,停下車。”

薛家良靠邊停了下來。

鄭清下了車,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妹妹身上,又將後麵的靠墊給她墊在耳朵下當枕頭,這才放心地上了車。

薛家良開著繼續趕路,說:“你不用給他蓋,我把溫度調高點就行了。”

“別,這個溫度正好,太高她嗓子會覺得不舒服。”

“你真是個好哥哥,對妹妹真好!”

鄭清說:“是我沒保護她,她上的這個學校,當初是我給她選的呢,那時我已經在報社工作了,原想她在這裏上學,我能替父母照顧她,父母都在家務農,把她照顧好,也為父母分擔壓力,誰知……”

鄭清沒再說下去。

薛家良不好問,隻能說:“在哪個學校上學?”

“省藝術學院,她從小就喜歡跳舞,文化課不是太好,但專業分數很高,這樣,也算破格錄取她了,哪知……”

薛家良屏住呼吸。

但是鄭清沒有立刻說下去,問道:“薛先生,你有妹妹嗎?”

薛家良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但沒有妹妹,也沒有弟弟,不過我現在領養了一個弟弟。”

“你領養?”

“是的。”

“多長時間了?”

“快一年了。”

“那你就體會不到一個做哥哥的心情了。”

“我能,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麽能體會不到,除非是冷血心腸的人,妹妹的事情是意外嗎?”

“不是,是有預謀的。”

“預謀?什麽人要跟個小姑娘過不去?”

“是凱撒會所裏那些變態的貪官和富豪們。”

“啊?”

薛家良吃驚不小,不過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這些變態狂,嗜血成性,各種女人玩膩了,專玩小姑娘,芳芳的同學是這裏的秘密小姐,白天上學,晚上就來這裏。有一天,她約上妹妹和另外一名女孩來這裏玩,妹妹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害怕,當時就想走,可是這時才發現她的另外兩名同學不見了,這時就進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北邑一個部委的官員,當他抱住妹妹的那一刻後,妹妹才明白她要幹什麽,因為窮人家的女兒,從小媽媽就教育嚴格,所以妹妹拚命反抗,但是一個小姑娘哪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妹妹為了保住自己的貞潔,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碳素筆,筆尖衝著自己的喉嚨,哭著說:我就是死,也不讓你糟踐我。那個男人以為是女孩子耍小脾氣,就從兜裏掏出一遝錢,說道:我加倍給你,就為了我即將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妹妹哭了,此時,她走投無路,一狠心,就用碳素筆戳向了自己的脖子……”

鄭清說到這裏,用手捂住臉,半天沒說話。

薛家良默默地開著車,牙齒咬的咯甭響。

半晌,鄭清才說:“對不起……我很長時間都不敢在腦子裏想象這一幕。等我得到消息後,妹妹已經躺在了手術台上,旁邊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不但不過問妹妹的傷勢,還讓那個同學在校園裏散布妹妹的壞話,我準備起訴這個會所,但是沒有人給我提供證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從那以後,我就暗暗下決心,首先埋頭工作,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妹妹還需要我養活,所以,業餘時間全部用在暗中調查這個會所上了,後來才得知,王,是這個會所最大的老板。”

“有多長時間了?”

“三四個月了。”

“芳芳再也沒上學嗎?”

“沒有,因為傷到了聲帶,她幾乎變成了啞巴,學校還好,給她辦理了休學手續,答應她什麽時候好了,就什麽時候來繼續上學。”

“你為什麽不尋求法律援助?”

鄭清冷笑了一聲,說道:“法在哪兒?省內的法在誰的手裏?”

“你不能這樣說?朗朗乾坤……”

“我討厭官話!”鄭清提高了聲音,打斷了薛家良的話:“我是記者,見過太多的冤情、太多的冤案、太多的不公!即便有一天我求助法律,也不會是在省內!”

這時,後麵的芳芳突然喊了一聲,隨後她便坐了起來。

薛家良不等鄭清說話,就放慢了車速。

鄭清回過身,看著她,語氣溫柔地說道:“又做夢了,我都被你嚇了一跳。”

芳芳雙手捧住臉,又一頭躺了下去。

鄭清伸出胳膊,給她蓋好自己的外套。

過了一會,鄭清緩緩和了語氣,繼續說:“經常半夜做噩夢嚇醒。我今年26歲了,談的對象也吹了,因為她家急著結婚,我不能結婚,因為我已經發過毒誓,妹妹的仇不報,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