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法成一直舉著電話在聽,不說話,偶爾“嗯”一兩聲,看情形,是在聽對方匯報著什麽。

薛家良發現卜月梅在暗暗觀察著龔法成,他感覺卜月梅已經中意龔法成了,龔法成也不反感卜月梅,似乎也有幾分喜歡,他就想讓他們單獨處會,就悄悄掏出手機,憑借著對手機鍵盤的熟悉,快速地給白瑞德發了一條短信:打我電話。

很快,白瑞德就來電話了,薛家良設置了靜音,他拿起電話,小聲“喂”了一句,就走了出去,來到門外一個陽台。

白瑞德在電話裏說道:“老薛,什麽情況,是不是想逃酒?”

薛家良當然不能把自己幹的“勾當”告訴白瑞德,就笑了說道:“你真聰明。”

白瑞德說道:“跟你喝酒的人是不是你討厭的人?”

“討厭?為什麽討厭?”薛家良笑了。

“不討厭你幹嘛讓我給你打電話?”

薛家良小聲說道:“我敢討厭他,除非我活膩歪了。好了,我知道了,掛了。”最後這句話他提高了音調。

他在外麵的走廊裏來回走了一圈,又到公共洗手間去了一趟,洗完手後,才走回房間。

就見龔法成換了一個坐姿,仍然在聽電話,卜月梅一個人坐在那裏,早就放下了筷子,她顯得有些無聊。

薛家良悄悄坐下,端起酒杯跟卜月梅喝了一口。

這時,就聽龔法成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午見麵細談,掛了吧。”

龔法成掛了電話後,重新坐到座位上,他低頭吃了一口菜,眉頭緊鎖,興致明顯不如剛才高了,房間裏,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

薛家良安排白瑞德給自己打電話,本意是想製作自己有事先走一步的假象,但是看到龔法成似乎有事,而且神情嚴肅,他就不能繼續實施自己的“詭計”了。

龔法成沉思了一下,這才抬起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道:“來,我敬你們兩位。”

卜月梅忙說:“我們敬您。”

三個人喝了一口。

龔法成放下了酒杯,說道:“家良,你什麽時候回平水?”

薛家良說:“我想下午跟卜書記他們一塊回去。如果您有事的話,我可以晚點回去,反正家裏橫豎就我一個人,過年也是一個人過,您最好給我安排點事,免得我不知道這個年該怎麽過。”

龔法成說:“那就別走了,在省裏過年吧。”

薛家良說:“要不走就都別走,卜書記也別回去了,咱們就在省裏過年吧。”

卜月梅笑了,說道:“我跟你不一樣,我要回父母家,龔書記,要不您一家來平水過年吧,公然還可以拍一些鄉下人過年習俗的照片。”

龔法成說:“我可做不了那個丫頭的主,每年都是她忙她的,我忙我的,我們爺倆見麵,差不多都是在耕田書記家,我們兩家,四口人,俗話說,紮堆取暖嗎,但是今年我就不能湊熱鬧了,他們一家人齊全了,也該往一塊湊湊了。今年我那丫頭還算不錯,提前跟我說明天要回家吃餃子,往年連個話都沒有,都是我主動給她打電話。”

卜月梅說:“您是父親,平時可以不管不顧,但是過節過年您必須要張羅往回叫女兒,我就有這樣的體會,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後,尤其是節年的時候,如果父母不招呼我,我心裏就感到很孤單,就想著我到底是潑出的水了,過節過年都不張羅搭理我?所以啊,您平時可以不搭理女兒,但過節過年一定要往回召喚她,哪怕她不給您打電話,您也要聯係她,子女在外,做父母的,哪有不往回召喚的理由,何況她跟我還不一樣,她還單身。”

龔法成認真地聽卜月梅說完,說道:“你說得還真有道理,我有時還跟她較勁呢,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感覺我這個父親做得不夠。來,小卜,再敬你,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卜月梅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您言重了,我隻是從做女兒這個角度說的,因為我有切身體會,公然跟我不一樣,首先她還沒有出嫁,隻是自己在外租房住,您就更沒有理由不惦記她了,我單身後,遇到過節過年媽媽如果給我打電話晚了,我都不幹,認為他們忽視我了,不要我了……”說到這裏,卜月梅的眼圈就紅了。

龔法成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說道:“聽你這麽說,我做得太不夠了,看來今後要加以注意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從這個角度批評我。”

卜月梅笑著說:“不是批評,是我單身以來的一點體會而已。”

“很有價值,很有價值。”

龔法成連聲說道,他隨後問薛家良:“你決定了沒有,到底回不回去?”

薛家良想了想說:“我回去吧,如果這期間您需要,比如開個車什麽的,您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來。”

龔法成說:“司機我有的是,武警部隊一個排都是司機。”

薛家良想到了白瑞德,他在龔法成家過年算怎麽一回事?平常還好,春節就不一樣了,容易讓人誤會。

龔法成說:“回去吧,我需要的時候再叫你吧,怎麽也要給你一個休假的時間,回去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龔法成說著,就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咱們杯中酒吧,我要馬上回去,老安要過去找我。”

薛家良這才知道,剛才那個電話是安康打的,安康剛才一定是跟龔法成匯報辛玉蓮的案子。看得出,龔法成似乎不太滿意,因為他的臉剛才一直陰著,眉頭也是緊皺著的。

薛家良提前出來了,他要將車裏的東西提前放在龔法成的車裏。

薛家良剛來到停車場,卜月梅就跟了出來。

薛家良說:“你怎麽也出來了?”

卜月梅說:“不出來幹嘛?再說我還單獨給龔書記拿了點東西,我不出來,你怎麽知道哪個是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