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個人舉報的馬輝,那馬輝活該,他怎麽能把母親壽日這麽敏感的日子透漏給外人?也許,十多年默默無聞的馬輝,突然春風得意,得意得忘了形,那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就是馬輝在撒大網,借機斂財!

這時,薛家良的電話又響了,是縣委副書記蘇東傑。

蘇東傑在電話裏說道:“家良,聽說你回來了?”

“是的,蘇書記,您有什麽指示?”

“唉,你好不容易回來休息一兩天,我能有什麽指示?剛才侯書記給我打電話,不瞞你說,我也接到了短信,我開始不信,因為我家跟馬輝住對門,他母親做壽這件事我還真沒聽說。所以就沒當回事,不想書記也知道了,並且讓你到酒店去查這事了。我馬上也快到了,你在哪兒?”

看來,如果這件事真的坐實的話,那麽馬輝的結果可想而知。

薛家良說:“我在酒店的旁邊,您過來就會看見我的。”

“好,見麵再談。”

不大一會,蘇東傑的車就到了。

薛家良趕忙下車,來到了他的車裏。薛家良簡要跟蘇東傑匯報了一下情況。

這時,卜月梅和馬輝急匆匆走了出來。

馬輝看見他們的車,一路小跑,一邊跑還一邊擦汗。

薛家良往裏坐了坐,讓馬輝和卜月梅上車說話,外麵太冷。

馬輝戰戰兢兢,不敢上車。

薛家良見勢,就從車裏出來,讓馬輝進去,坐在他和蘇東傑的中間,方便問話。

蘇東傑很嚴肅地說:“馬輝,在組織部工作這麽多年,怎麽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

馬輝的額頭早就冒出了冷汗,他說:“我真不是大操大辦,是我弟弟和幾個姐姐張羅辦的,社會上的人,我真的一個人都沒請?”

“那怎麽有人舉報你大操大辦?”

馬輝說:“我也不知道大家是怎麽知道的?這個組織可以去調查。”

薛家良說:“老母親多大年紀了?”

“九十整。”

“辦了多少桌?”

馬輝哭喪著臉說道:“原來就是家裏人,沒有幾桌的,後來不知大家怎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的,這個組織上真的可以去調查,開始我們定了多少桌,後來又增加了多少桌……”

“收受禮金了嗎?”

馬輝擦了一把汗,說道:“大家都是直接給老太太的……”

蘇東傑說:“那也是你職務影響的原因。”

“這個……我……不否認,有那麽一點……”

蘇東傑說:“你看今天這個陣勢了吧?我,一個縣委副書記,他們兩位一個是紀委書記,一個紀委副書記……為一位老人九十大壽而來,但不是給老人祝壽來的,是要追究他兒子責任來的,你說說……咱們平水縣,哪出過這樣的事?馬輝呀馬輝,不知你是要帶個頭還是怎麽的?誰家都有老人,但是有九十歲的老人的家庭不多見,子女們給老人慶賀不為怪,你說你……你讓我們說你什麽好呢?明天上班你親自來縣委做解釋吧。”

馬輝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我把收到的禮金退給大家。”

“早知這樣你幹嘛受啊?”

馬輝結結巴巴地說:“我……剛才不是解釋了嗎?都是別人親自給老太太的,我……我不好拒絕倒不是因為我貪財,實在是不忍……不忍惹老人不高興……”

馬輝這話薛家良能理解。

馬輝又辯解道:“不過我沒有設賬桌,沒有設禮金簿……”

蘇東傑看著卜月梅問道:“卜書記,是這樣嗎?”

卜月梅回頭看了看馬輝,說道:“倒是沒有正式的禮金簿,不過有清單……”

蘇東傑說:“你下車吧,既然已經這樣了,也別拂了老人的興致,我做主,你們接下來的儀式該怎麽搞就怎麽搞,明天上班你來縣委親自跟書記把這事解釋清。”

“侯書記也知道了?”

蘇東傑瞪著眼睛說道:“能不知道嗎?我告訴你,你這是在給侯書記出難題,你想想,不處理你不行,真處理你打的是誰的臉,是他的臉!幹部直選,在全青州,咱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算了,你什麽都懂,什麽都明白,自己琢磨去吧。”

薛家良不禁暗暗佩服蘇東傑的水平,把紀律和私交都體現出來了,還讓人抓不住什麽把柄,如果讓他直接跟馬輝談,不知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下了車,馬輝問薛家良:“兄弟,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整我?”

薛家良從內心來講,對馬輝印象不錯,盡管他有些不講究方式,追他到縣醫院,當著病危的母親宣布縣委對自己的處理決定,但薛家良不怪他,那是他的工作,他也是奉命行事,但此時聽他說這樣的話,就在心裏有些瞧不起他了。

他當然不能告訴他紀委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就嚴肅地說道:“說這話沒意思,快回去吧,照顧好老人,別讓老人久等。”

馬輝垂頭喪氣地走回酒店。

這時,薛家良又接到了那個舉報人發來的短信:期待處理結果!

我靠!緊緊相逼!薛家良脫口而出。

他感覺好像被人牽著鼻子走,一切都掌握在一隻看不見手的掌心裏。

但是沒有辦法,怪隻怪馬輝對形勢估計得不足。

坐進車裏,卜月梅開始跟蘇東傑和薛家良匯報她見到的真實情況:“我進去之後,的確看到了許多社會人士,比如城關鎮好幾個大老板,還有機關裏幾位主要成員,但大多是機關幹部們隨了禮後借口告辭的多,老板們留下的多,也有其它鄉鎮同級別的一些官員,其它的確如他所說,沒有設賬桌,沒有設禮金簿,但現場卻有一個簡易的清單。”

“酒席的數量是多少?”

卜月梅說:“這一點他說的是事實,為什麽大部分人都走了,就是沒有預備那麽多桌,酒店按照他們事先要求的那樣,隻備了十五桌,沒想到後來又來了那麽多人,加到了三十桌。據說三十桌還不夠,完全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