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薛家良叫來了郭壽山和劉三兒,讓他們陪著公然去歌廳玩會。

卜月梅更是全程陪護。

郭壽山聽說公然來了,二話沒說,開著車就從家裏趕了過來,見薛家良正在門口等他,湊到薛家良跟前,低聲問道:“哥們,是不是對人家動心了?”

薛家良一聽,立刻認真地說道:“千萬不能瞎說,她不但有男朋友,而且她的男朋友跟我也是好朋友。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

郭壽山壞壞地一笑,說道:“在情場上,沒有友鄰和兄弟,更沒有朋友。”

薛家良眉頭就是一皺,伸出胳膊攔住了郭壽山,他神情嚴肅地說道:“你請回吧。”

郭壽山一聽,立馬說道:“你什麽意思?我說什麽了,隻不過是給鼓鼓勁而已,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啊?告訴你,公然也是我的客人,我來了就不會回去。”

郭壽山理直氣壯地說著,扒開薛家良的胳膊就往裏走,不想,再次被薛家良攔住。

薛家良說:“進去可以,不許胡說八道!”

郭壽山笑了,說道:“放心,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歌廳裏,第一首歌是卜月梅唱的,是獻給公然的,叫《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

薛家良還是第一次聽卜月梅唱歌,別說,她唱得真不錯,歡快、明亮、優美,韻味拿捏的非常恰到好處。

郭壽山代表公然給卜月梅獻上一束花兒。

薛家良靜靜地觀察著公然,就見她非常安靜地坐在圈椅上,聚精會神地聽著,甚至都很少鼓掌,隻是到了最後,她才把掌聲送給卜月梅。

卜月梅讓公然去點歌,公然擺了一下手,說道:“我很少唱歌,也很少來歌廳,還是你們大家唱吧,我欣賞。”

她淡定的態度和不容置疑的口氣,讓卜月梅不知如何是好。

薛家良為了給卜月梅解圍,他拿過了話筒,說道:“三兒,給你薛叔兒我點一首《好日子》,今天,對於我們來說,的確是個好日子,貴客登門,就是好日子。”

薛家良這樣說的時候,同時也想到了走了的龔法成。

薛家良對這首歌不是很熟悉,隻是取其歌名寓意,在卜月梅的配合下,才唱完這首歌。

幾個人輪番又唱了一圈,薛家良見公然隻是當個安靜的聽客,就湊到她跟前大聲說道:“公然,你不能太自私,也讓我們欣賞欣賞你唱的。”

公然覺得這個娛樂活動本來就是給她安排的,一首歌不唱說不過去,她輕輕說道:“好吧。”

劉三兒一聽,趕緊將歌譜遞給公然。公然接了過來,粗粗看了一下,說道:“就唱一首《鐵血丹心》吧。”

薛家良一聽,大聲哄道:“好——”說完,就鼓起掌。

一陣模擬狂沙風暴的音樂過後,公然用粵語唱道:“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波瀾現……”

本來這首歌是兩人對唱的,她一人分擔了兩個角色。可是到了混唱的時候,她隻能唱一個了。

這時,薛家良默默地拿起了話筒,這首歌他不陌生,上學的時候,正是粵語歌流行的時候,於是,他成了公然的和聲。

有了他滄桑嗓音的配合,也調動了公然的情緒。

輪到公然唱和聲的時候,她低吟道:“冷風吹天蒼蒼,藤樹相連,猛風沙野茫茫……”

最後是兩個人的合音。

整首歌,他們配合默契,聽醉了其他人。

不知為什麽,薛家良感覺這首歌特別適合公然,感覺在茫茫的天地間,一個清傲、孤獨的俠者,躑躅、徘徊於山水之間,用攝影師的視覺,尋找著合適的角度,拍攝出醉美的畫麵,頗有射雕引弓、笑傲江湖的氣魄。

然而,這樣一個清麗、孤傲之人,到了紛擾的現實生活中,卻顯得有些許不適應,甚至無法向他們這樣的俗人能輕鬆應對,就連劉三兒都唱了一首又一首。

他不知公然經曆了什麽,讓她擁有這份孤標獨步、高情逸興,在個人的修為上,她又像極了她的父親,潔癖、一塵不染。

盡管她對父親有著深深的成見甚至是不理解,但絲毫不影響她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家庭,對每個孩子的影響都是深遠的,她、尤辛和白瑞德,都是*,但他們身上折射出來的又是不同家庭的影子。

公然和白瑞德都有一個剛正不阿的父親,都有一個愛慕虛榮、對自己要求不嚴的母親,尤辛眼下似乎對父母沒有那麽深的成見,但這恰恰釋放出一個不好的信號。

尤辛敢公然開著進口小跑招搖過市,憑她的工資,她是買不起這輛車的,而公然卻不用父親的錢,量力而為,隻能買下別人要報廢的老爺車。

車子,對於尤辛可能隻是裝飾品,而對於公然,卻是必須的交通工具,沒有車子,她的腳步就到達不了遠方,就無法捕捉到壯美的景致。這樣的公然,讓人敬佩。

薛家良這樣想著,公然就放下了話筒,她衝他淡淡地一笑,說道:“你唱得真好。”

薛家良說:“主要是你帶得好,我參加工作後,幾乎沒怎麽唱過歌。”

郭壽山起哄,讓公然和薛家良繼續合唱。

公然擺擺手,說道:“我會唱的不多,已經獻醜了,你們唱,我欣賞。”

不知為什麽,公然就有這種魅力,她隻要說不做什麽,別人就不好甚至是無法讓她繼續做。

接下來幾乎成了卜月梅的專場,因為她唱得的確很好。

這時,劉三兒輕輕碰了一下薛家良,指指公然。

薛家良就看到,公然居然手托著腮,瞌睡了。

她太累了,薛家良忽然有些不忍,隻顧為了讓她開心,卻忽視了她的疲勞。

於是,等卜月梅唱完一首歌後,薛家良衝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郭壽山拉著劉三兒,悄悄退出。

薛家良也退了出去。

也許是突然感覺室內安靜了,公然醒了,她睜開眼,她見大家都出去了,隻有卜月梅一人,就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破壞了大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