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丹知道,如果薛家良不同意這門婚事,那麽她就有可能被打回原形,想到這裏,她一把拉住了薛家良的胳膊,軟綿綿的身子就貼了上去,柔聲細氣地說道:“家良,你冷靜一下,那個護士,又不是天仙,你幹嘛那麽死心眼。”

薛家良扒拉下她的手,說道:“是的,她不是天仙,但她最起碼有自己的尊嚴,懂得珍惜別人,比你們這些蛇蠍心腸的女人強上百倍、千倍,盡管我跟她做不成夫妻了,但是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委曲求全、出賣自己的靈魂。”

薛家良說完,拂開阮曉丹的手,“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阮曉丹見薛家良出去了,趕忙跑到陽台,撩開窗簾,就看見小區的燈光下,薛家良大步走了出去,清冷的夜,顯得他修長的身影很孤單,也很可憐。

望著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隨後關上門,打開大燈,然後像箭一樣駛了出去,她不由得有一些擔心。

重新將窗簾拉好,她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看來,她們都低估了薛家良跟宋鴿的感情,沒想到,薛家良還真的陷進去了,從他痛苦的神態中,她看出了這一點。

盡管在這場角逐中,宋鴿黯然敗下了陣,但她雖敗猶榮,讓薛家良如此痛苦,作為一個女人,應該說是值了。

薛家良並沒有因為攀上市委書記家而激動,別說激動,甚至連半點的高興都沒有,反而讓他憎恨她們,憎恨她們合謀拆散了他跟宋鴿的姻緣。

看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趨炎附勢夢想升官發財,最起碼薛家良不是。自己這輩子在薛家良那裏是沒戲了,就衝她今晚對自己的態度,阮曉丹就品出了這一點。要知道,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有可能永遠失去了他,甚至連朋友都做不成了,無論是他跟尤辛能否成為夫妻,她都別指望在薛家良那裏得到好。

她感到尤辛遇到了對手,遇到了難題,這麽苦心謀劃,拉攏她和李克群,似乎並沒有征服薛家良,反而激發了薛家良的反抗性,而且,從他過激的反應來看,他對升官發財、對做市委書記家的乘龍快婿並沒有興趣,反而對此表示不屑和厭惡。

她感到了自己的前途岌岌可危,甚至也感到了李克群的前途岌岌可危,如果尤辛達不到目的,她是不會再給他們好處的。不過有句老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既然她已經順利通過直選這一關,接下來隻要在試用期自己沒有大的問題,那麽團委書記轉正是不成問題的,到那個時候,可能不是尤辛能左右得了的了。

想到這裏,她轉動著眼珠,拿過電話,就想給尤辛打電話。

想想太晚了,明天再給她打吧,剛要放下了電話,忽然看見手機裏有一條未讀信息,她急忙打開,是尤辛在一個小時之前發過來的,那個時候,可能正趕上薛家良剛進來,吵吵嚷嚷的她沒有聽見手機鳴叫。

尤辛:見到薛家良了嗎?

阮曉丹想了想,寫道:見到了。辛辛,我們可能低估了他們的感情,薛家良表現得很激動,也很痛苦。

她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按出發送鍵。

她以為這個時候尤辛肯定睡著了,哪知,剛發出短信,尤辛的電話就到了。

“曉丹,到底是怎麽回事,給我說說詳細情況。”

阮曉丹就將薛家良來找她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她為難地說道:“辛辛,我可能真的幫不上你什麽忙了,薛家良真的很痛苦,他恨不得把我掐死,大罵我喪盡天良,還說我拆散一對姻緣跟破壞一座廟沒有區別,罵我缺德。我感覺,他不會這麽輕易就能被拿下。辛辛,薛家良這次跟我算是做上仇了,要不這樣吧,我還是回到郵局上班吧,這個正科級我不要了。”

尤辛生氣地說道:“阮曉丹,你在過家家嗎?你以為你想不要什麽就能不要什麽嗎?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回不去了。”

其實,阮曉丹根本就不想回去,她隻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尤辛,別到時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辛辛,我是覺得,如果到頭來你成功不了……”

“放心,我會成功的,男人,沒有不希望自己升官發財的。”

尤辛說完,就掛了電話。

阮曉丹放下電話,在心裏說道:有權就是好,連愛情都能買到。是啊,男人沒有不希望自己升官發財的,薛家良現在暫時痛苦,等他功成名就後,就不會記得宋鴿是誰了,更不會記得他還曾經這麽痛苦過。

哼,男人就是一個健忘的動物,也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動物,別看現在薛家良對自己暴跳如雷的,將來說不定還要感謝自己呢。

想到這裏,她便走進臥室,重新鑽進了被窩,但是薛家良那痛苦得有些變形的臉,猙獰得如刀雕一般,在她的腦海中回映,她努力不使自己想他的表情,用被子把自己蒙上了……

平水縣城的馬路上,空曠、清冷,薛家良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他毫無目的、毫無意識地開著車,不知是他駕著車走,還是車載著他,他感覺自己內心是那樣的空虛、無助,他是那樣地想她,那樣地心疼她,想著她在那樣一種情況下嫁人,該是多麽地無助和可憐……

他不知道她嫁的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祈禱那個男人能對她好一點……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工商局小區,車子停在程忠家樓下的時候,他抬頭往上望了望,整棟樓,隻有那扇窗戶裏有朦朧的燈光。

他下了車,立刻感到了夜晚的寒冷,他緊了緊外套,怎奈,天氣太冷了,外套不足以抵禦刺骨的冷風,他感覺自己被吹透了。

他連著打了兩三個噴嚏。

可能是他的噴嚏聲驚動了窗戶裏的人,莊潔來到窗前,撩開窗簾一角,她發現了院裏那輛熟悉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