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群說道:“不行,不能讓鴿兒知道!”

胡曉霞說:“不知道事情能過去嗎?隻有跟她講明利弊,讓她自己去做決定,行不行跟咱們就沒有關係了。”

“那她不同意跟薛家良分手怎麽辦?”

胡曉霞至此還是看出了李克群的自私,她說:“那沒有辦法,咱們總不能硬將他們拆散吧?再說你也拆散不了,她連命都豁得出,還有什麽豁不出的,我看你呀,這次是要坐蠟(方言俗語,意為受過、為難)了。”

“坐蠟我倒不怕,我是有點……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人家對你的承諾?”胡曉霞一針見血。

李克群垂下了頭,他無奈地說道:“是的,你知道,我奮鬥到政府辦主任有多不易,沒想到,一下子,一下子就什麽都不是了,這次,要不是鴿兒去求薛家良,我現在任何職務都沒有了,所以一想到這個,我心裏就難受,我總是在利用她,利用她,不停地利用她,嗚嗚……”

李克群又哭開了。

晚上,夫妻倆誰都沒心情吃晚飯,

一連過了兩天,李克群都沒跟妹妹攤牌,直到他再次接到尤辛的電話。

李克群跟尤辛說:“尤主任,你知道,我是她的親哥哥,這件事,總得有個過程,我總得想想怎麽跟她說才是啊——”

哪知,尤辛不客氣地說道:“那你就別管了,我來直接處理。”

“別別別,你讓我好好想想,明天下午頭下班的時候我給你消息。”

掛了尤辛的電話,李克群想了想,就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很快,話筒裏傳來宋鴿那歡快的聲調:“哥,找我什麽事啊?”

李克群的心絲絲拉拉地疼,他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事,你晚上有事嗎?想請你和媽媽出來吃個飯,一家人聚聚。”

“不行啊哥,我們醫院的夜班幾乎讓我包了。”

“哦,那就改天吧。”

在確認妹妹值夜班後,他就給胡曉霞打電話,讓她晚上下班後直接去媽媽家等他,他要先給媽媽說,讓媽媽去做妹妹的工作,總比自己當哥哥的強。

胡曉霞說:“你終於想通了,我早就讓你跟咱媽說,這話你直接跟妹妹說不合適,隻有咱媽說才好。”

“好了,別說廢話了。”

李克群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晚上,李克群下班後直奔媽媽家,胡曉霞已經提前到了,正在廚房幫媽媽做飯。

李克群進門後問道:“宋叔叔沒回來?”

李克群從來都跟宋鴿的父親叫叔叔,這個習慣一直沒改。

媽媽慍怒地說道:“這孩子,怎麽回事?今天又不是周末,他怎麽會在家?”

胡曉霞從廚房探出頭來,說道:“媽,您不知道,最近克群說話經常顛三倒四的,夜裏睡不著覺做噩夢,我感覺他有問題。”

“哦,多長時間了?是不是神經方麵的問題,讓你二姨給你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吧。”

李克群忙說:“您別聽她的,我沒事,就是最近事情忽然多了起來,壓力大,我也不太熟悉衛生係統的工作,有點累而已。”

媽媽關切地看著他,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那麽拚嗎?剛接手陌生領域裏的工作,肯定有個熟悉的過程,不要太著急,慢慢來嗎?。不過我看你的氣色的確不大好,那天小鴿兒給你打電話,說你喝多了,是嗎?”

“是的,有點多。”李克群心虧,躲開媽媽的目光。

胡曉霞又說道:“媽,他哪是有點多呀,是完全醉了,我聽司機說,他在車上昏睡了一路,到家門口了都不下車,還要喝。”

媽媽慍怒地說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幹嘛還這麽拚命地喝酒,我早就跟你說,你現在有一個很好的借口不喝酒,那就是準備要小孩,人家聽你這麽說,就不會勸你喝酒了。再說,你天天喝得爛醉如泥,怎麽保證下一代的質量。”

李克群知道媽媽想抱孫子了,本來媽媽去年底已經辦理了退休手續,但又被文化館返聘回去了。所以,她的心情李克群是理解的。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說道:“下次,下次我就這麽說。”

媽媽顯然意猶未盡,她站在門口,對著裏麵的胡曉霞說道:“曉霞,你也別光說他,還有你,你平時要監督他,不能讓他死乞白賴地喝酒,那會耽誤事的。你們都老大不小的了,該要個孩子了。”

胡曉霞一聽婆婆這樣說,就衝外邊的李克群吐了一下舌頭,不再說話了。

吃飯的時候,媽媽感覺他們倆個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問道:“你們倆突然來,是不是有事啊?”

胡曉霞看著李克群,不說話。

李克群說:“媽,先吃飯,吃完飯我再跟您說。”

吃完飯,李克群跟媽媽坐在客廳,他不停地唉聲歎氣,搓著兩隻手,不知該怎麽說好。

媽媽說:“到底是什麽事,你們倒是說話呀?”

李克群這才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哪知,媽媽一聽就急了,好看的鳳眼立刻倒立起來,尖著嗓音說道:“這不是要搶婚嗎?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李克群說:“媽媽,您不同意就意味著咱們家災難降臨。”

媽媽梗著脖子說:“降臨就降臨,誰還怕她不行,有這麽不要臉的嗎?公然搶人家的未婚夫?你也是壞了良心了,這種事你也應?這不明擺著是想要你妹妹的命嗎?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媽媽說著,揚起巴掌就衝他打了過去。

李克群沒有躲避,如果此時有個將他暴揍一頓問題就能得到解決的話,他心甘情願受皮肉之苦,隻是,沒有這樣的好事。

李克群垂下了頭,任憑媽媽怎麽打怎麽罵,他也不反抗不爭辯。

胡曉霞看不下去了,她忙坐在媽媽和丈夫中間,說道:“媽,您先別著急,先弄清怎麽回事再說?”

媽媽盯著兒媳,說道:“還要怎麽才能弄清楚?他就是典型的吃裏扒外!明明知道鴿子離不開薛家良,還把妹妹往死裏推,有你這麽當哥哥的嗎?她跟你不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嗎?別忘了,你們倆都是我生的,是親生兄妹!你給我聽清楚,你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媽媽說著,就抽泣著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