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瑩看了看牆上掛著的表,說道:“快了,都兩個小時了,來,進屋等等吧。”

何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

孔思瑩說:“沒關係,請進吧。”

何工說:“不妥不妥,如果不介意的話給我找雙拖鞋吧。”

孔思瑩這才彎腰打開鞋櫃,給他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孔思瑩請何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拿出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

何工也不客氣,接過水杯說道:“謝謝。”

孔思瑩看著他說:“沒想到你的孩子這麽小?”

何工說:“唉,我自身原因,沒多大出息,結婚晚,要孩子更晚。”

“哈哈。”孔思瑩開心地笑了,說道:“你還沒多大出息?這麽說這十來年瀾縣所有的考生都是笨蛋了!因為自打你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人考上清華的。”

何工說:“那是你的偏見,同等校府的還是有幾個的。”

“同等?現在誰認同等,連買菜的老奶奶都知道清華北大是最難考的。”

何工不好意思地說:“行了,我當年是撞大運,不能說明什麽問題。”

孔思瑩看著他說:“想不到你還挺謙虛。”

何工笑了笑說:“不是謙虛,走向社會後,你是哪所學校畢業的真的不是那麽重要,我剛參加工作時,我的頂頭上司隻是技工學校畢業,但在他的領域裏卻做到了最好。”

孔思瑩說:“那你回來作報告的時候幹嘛不號召大家考技工學校?”

何工說:“那可不行,學校請我回來,就是希望多幾個清華北大的學生。”

“那就說明還是有區別的。”

“區別肯定是有,但也不是唯一的。”

聊著聊著,何工打消了剛進門時的拘束,漸漸拉開了話匣子,從當年學校的趣事,聊到各自的工作,最後聊到了家庭。

何工說:“你的事我最近才聽說,真沒想到當年和同學一起給我寫信的小學妹……還遭受了這麽大的挫折。”

孔思瑩說:“我現在信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何工說:“你們布爾什維克都是唯物論者,你又是領導,怎麽還信命?”

孔思瑩反問道:“你不是布爾什維克?”

何工搖搖頭說:“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很奇怪,怎麽自己居然不是布爾什維克,如果非要找原因的話就是沒往這方麵想,隻顧搞科研了,我……我在這方麵不是一個很玲瓏的人,說好聽一點算個業務型的人吧。”

孔思瑩說:“看得出,業務型的人才都是務實的,在各個單位都是寶,掌握著最先進的技術,具有安身立命的獨門技術,像我這樣沒有技術的人才往其它方麵鑽營。”

何工說:“你上學學的是什麽專業?”

“新聞。”

“喉舌啊!各行各業都需要,很了不起!跟技術相比這個行業而且永遠不會過時。”

孔思瑩說:“沒你說的那麽重要,社會進步首先是科學技術進步,沒有說新聞進步。”

“哈哈,但卻是不可或缺的職業。”

兩個人聊得很輕鬆愉快,不覺間半個小時過去了。

看了看表說道:“怎麽還不回來?”

何工說:“要不這樣,我先回去,等他們回來我再來接。”

孔思瑩說:“你不接了,我媽媽肯定會直接把孩子送回去的,跟強強玩你放心,安全保證沒有問題。”

“嗬嗬,我聽媽媽說了,你們兩家人就像護眼珠子似的護著強強。”

“所以你就放心吧。”

“我不是不放心,是擔心萱萱給你們添麻煩。”

“小孩子就該跟小孩子在一起玩,我們這方麵做得很欠缺,以後讓萱萱多跟強強玩。”

何工說:“沒有問題。”

孔思瑩送何工出門,正好看見媽媽領著強強上樓來。

媽媽看見何工從家裏出來,就高興地說道:“小何,你是不是來接萱萱?剛把她送回去。”

“萱萱沒淘氣吧?”

“沒有,萱萱很懂事,你再坐會吧?”

“不了,謝謝您,阿姨再見,強強再見。”

強強跟他招手再見。

回到家裏,林茹高興地問道:“小何來多大會兒了?”

孔思瑩說:“來了有半個多小時了,你們是不是吃了飯回來的?”

“是的,萱萱那孩子真有教養,說什麽也不吃飯,最後我跟她講了半天,強強也拉她,她才坐下吃。”

孔思瑩看著兒子說:“就知道你們吃了晚飯才回來。”

強強說:“我比萱萱吃得多。”

林茹說:“兩個孩子在一起吃飯熱鬧,你兒子今天胃口大開,而且也不用追著趕著喂他了,就連他爺爺都說小孩子在一起吃得起勁。”

孔思瑩給強強洗完澡,又將他身上的髒衣服洗幹淨晾上。

強強顯然累了,身上裹著浴巾趴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林茹給強強蓋上他的小毛巾被,看著正在晾衣服的女兒說道:“小瑩,你看何工這個人怎麽樣?”

孔思瑩將臉盆裏最後一件衣服晾完說道:“他是學霸,又是單位的工程師、頂梁柱,當然不錯了。”

林茹一聽有門,就趕緊招呼女兒坐過來。

孔思瑩說:“您有事?”

林茹說:“是這樣,我早就想跟你說,張娟阿姨想撮合撮合你們倆,你看怎麽樣?”

孔思瑩一聽就笑了,說道:“媽,您別整天光想著我這點事,今天是周末,爸爸沒回家你也不張羅問問?”

“別打岔,你爸爸明天中午參加一個婚宴,他明天下午就回來了,你告訴媽媽,對這個何工有感覺嗎?”

孔思瑩搖著頭,笑著說:“沒有,一點都沒有。”

“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就說沒有?我看你先跟他處處再說。”

“那不行,沒有就是沒有,不能耽誤人家,再說我不想考慮個人問題了,就這樣守著我大兒子過一輩子挺好的。”

孔思瑩說完,就低頭看著兒子。

媽媽當然不甘心,說道:“胡說,你才多大,還不到三十歲就不考慮終身大事了?強強現在需要你沒錯,但他總有長大成人的那一天,他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業和自己兒女,顧不上你,你將來怎麽辦?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