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瑩衝著前麵的兒子說道:“司機師傅,爺爺說的話記住了嗎?”

強強回頭看著媽媽說:“記住。?”

坐在後麵的林茹說:“司機師傅,我要趕時間,請問火車什麽時候開?”

強強說道:“馬上就開。”

一家人陪著強強在這個地方玩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天黑亮起各種燈光。

餐廳管理員已經來過一次了,這次他又來了。

“強強,玩累了吧,該吃晚飯了,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炸蝦餅。”

也許是強強盡興了,也許是他累了,他跳下來,捂著肚子說道:“哎呀,餓得我肚子都叫了——”

汪振國抱起強強說道:“好,那我們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汪振國說道:“小孔啊,單位的事你能幹多少就幹多少,如果感覺實在幹部下去了,咱們就換個單位,別看我離退了,跟老高說句話調換個單位還是沒問題的。”

孔思瑩說:“目前我還沒有換工作的想法,先湊合著幹吧。”

雖然孔思瑩沒有換工作的想法,但自從發生了吳興那件事後,她愈發覺得在宣傳部不是那麽好幹的了。

在單位被邊緣化倒不算什麽,被下邊的人邊緣化就令人非常不是滋味了。

這天,文聯召開會議,是為兩個月後的“七·一”征文做準備。她是宣傳部的主管領導,卻事先不知道這事,原來才知道是文聯主席請示了柳輝後才決定舉辦這個征文活動的,最後不得不跟她說罷了。

礙於老鄭說“不能主動退出曆史舞台”的話,她考慮再三才硬著頭皮參加了這個會,並且臨時講了幾句話,強調了征文的內容性、思想性和時效性。

會議散後,她沒有回單位,而是直奔幼兒園去接強強。

今天是周末,強強下午不上幼兒園。

她將強強抱上自行車的後座,問道:“強強,下午去爺爺公司玩嗎?”

強強說:“哎呀我不想去玩那個小火車了,沒意思。”

“沒意思?你不喜歡開火車嗎?”

“那是在公園,爺爺給我買的這個火車,隻有我一個人玩,沒有其他小朋友當乘客,實在沒意思。”

孔思瑩說道:“每次不是有叔叔和爺爺給你當乘客嗎?”

“他們都是大人,玩的時間不長,還總是打電話,跟大人玩沒有意思。”

孔思瑩靈機一動說:“要不你邀請小朋友一塊去公司玩。”

“奶奶不讓,她說那是單位,不能讓陌生人去。”

“可是……小朋友不是陌生人,是你的小夥伴呀?”孔思瑩說道。

“奶奶說那也不行,因為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是陌生人,爸爸媽媽要陪小朋友的。”

孔思瑩覺得葉芝說得有道理,但想想汪振國花了一大筆錢給孫子購置了小火車,又是平整場地又是接電,強強沒玩多久就失去興趣,而且失去的興趣的主要原因不在小火車上,而是沒有小朋友在一起嬉戲玩耍的樂趣。

看來,無論大人怎樣細心陪伴和嗬護,都比不上同齡人之間的追逐和打鬧。

想到這裏,孔思瑩說道:“那爺爺給你買了火車你又不玩了,不是白花了這麽多錢嗎?”

強強想了想說:“我也沒不玩兒,隻是不能總去那裏玩,我還要跟其他小朋友玩。”

“跟其他小朋友玩”是他的權力,大人不可能剝奪孩子這個權力。

孔思瑩第一次在他麵前無話可說了。

這時,葉芝打來電話,她已經到了幼兒園,沒有接到強強。

孔思瑩這才想起忘記告訴她自己來接強強了。她非常抱歉,說道:“媽,對不起,我今天去文聯開會,散會後就直接來幼兒園了,忘記告訴您了。”

葉芝說:“我今天出來晚了幾分鍾,既然你接了我就回去了,下午我再去接他去公司玩小火車。”

孔思瑩看著強強,說道:“好的,媽媽再見。”

她收起電話說道:“奶奶下午接你去公司玩小火車。”

強強一聽趕忙擺著小手說道:“不行不行,我跟萱萱約好今天要去她家種小樹。”

“萱萱是誰?”

“就是何叔叔的女兒。”

“何叔叔是誰?”

“哎呀你真是,何叔叔就是上下班總拿著電腦的那個,你管他叫何工。”

“噢——”

孔思瑩想起來了,何工就叫何工,他也是教師子弟,隻是搬到這個家屬院的時間比較晚。當年他考上了清華大學,一度成為全縣學子的榜樣,對於當時的學生們來說,你可以沒見過何工本人,但你絕對不可以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孔思瑩最早知道何工還是她在高考前夕,學校邀請何工回來給學弟學妹鼓勁做報告,當時何工因為工作原因脫不開身,自從何工考上清華後,每年瀾縣一中都會請他回來給即將高考的學生做報告,已經連續好幾年了,如果這屆他不來,校方會認為這屆學生少了榜樣的力量,會影響高考成績似的。

所以,學校就派出孔思瑩等三名優秀學生代表,給何工寫了一封信,邀請他回校和這屆高考生見麵。信的內容是孔思瑩起草的,很遺憾,何工仍然沒回來,他當時被總部派駐中東一個國家搞石油勘探工作。

雖然他沒回來,卻給學弟學妹們寄來一盤錄像帶,他把想說的話錄製下來。

多少年過去了,當孔思瑩第一次在家屬院見到何工的時候,她才知道他為了照顧年邁的雙親,已經調到瀾縣附近的一個油田工作。

孔思瑩沒見過萱萱,更不知道萱萱就是何工的女兒,回到家她才問媽媽:“何工的小孩也回來了?”

媽媽一怔,問道:“你……打聽這幹嘛?”

孔思瑩樂了,說道:“什麽叫我打聽,是剛才您外孫跟我說的,今天下午和萱萱說好要去她家種小樹,我才知道是何工的孩子。”

媽媽鬆了一口氣,說道:“噢,是啊,那天也是巧合,我領著強強去找張娟,正好她在後麵參觀別人家的菜地,一問才知道是何工家的菜地,我們也去看了看。”

“他們家還有菜地?”孔思瑩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