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孔思瑩心裏非常明白是怎麽回事,柳輝不大喜歡她,之前就比較器重李主任,如果不是她參加競選副部長一職,李主任就是她現在這個位置。

常委副部長和副部長雖然都是副職,但還是有區別的,在常務副部長位置幹上幾年,如果不出也意外的話,就有可能到某個縣直單位弄個正職,還有可能,還有可能被下派到鄉鎮當個政府一把手,而普通副職就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當年,李主任就是因為孔思瑩競選副部長一職,他才不得已去競選廣電局副局長一職,這讓他和柳輝都有些尷尬。沒想到時過境遷,當年的李主任,到廣電局晃蕩幾年後,再回到宣傳部的時候,就是常務副部長了。

由此一來,孔思瑩在宣傳部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她幾乎形同虛設,宣傳部的事大都是李副部長和柳輝兩個人一捏咕就可以在會上公布了,有時根本用不著開部長會議。

孔思瑩對此雖然不高興,但她樂於被閑置,反而騰出更多時間陪兒子。

兒子剛剛上幼兒園,正是好玩的時候,眼下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她經常帶著他出去認識大自然。

這天上午她剛到單位,就接到了家裏的電話。她以為是媽媽打來的,就接通電話說道:“媽媽,有事嗎?”

哪知,話筒裏卻傳來兒子那稚嫩的童音:“我不是姥姥,我是強強。”

她笑了,說道:“強強,你怎麽回家來了?”

“幼兒園發現傳染病,我們今天放假。”

“傳染病,什麽傳染病?”

早晨是媽媽林茹送強強去的幼兒園,這幾天汪曉軍的爺爺來瀾縣治病,葉芝沒時間帶孩子了,強強就交由林茹帶。

強強想了想說:“讓姥姥告訴你。”

這時,話筒裏傳來媽媽的聲音:“小瑩,幼兒園發現口手足疫,暫時放假一周。”

“哦,那您就辛苦了!”

“何止心苦,我的肺也苦。”

這時,就聽話筒裏強強問姥姥:“姥姥,肺在什麽位置?”

林茹沒有直接回答外孫的問題,而是跟女兒說道:“你兒子再問肺在哪兒?”

孔思瑩笑了,說道:“那就請林老師教給他吧。”

林茹沒好氣地說道:“我這個老式糊弄你們這代人還行,已經糊弄不了你兒子這一代了,你們那一代有十萬個為什麽就夠了,到了他這一代,恨不得天天要問十萬個為什麽,我教不了他了。”

孔思瑩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媽媽又說道:“下班早點回來,我一會包點小餃子給強強的奶奶和太爺子送去,我看你婆婆這幾天都瘦了。”

“好的。”

掛了電話,孔思瑩看了看表,時間還早,她有些坐不住了。

最近,她在辦公室時常有坐不住的時候,因為太閑,就顯得時間太漫長。

這時,傳來敲門聲,隨著她的“請進”,門就開了,老鄭進來了。

孔思瑩一見師傅進來了,就高興地從辦公桌走出,說道:“師傅怎麽有時間大駕光臨了?”

老鄭說道:“我經常光臨好不好,就是有兩次見你不在。”

“哦。”

她便給老鄭沏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

老鄭說道:“最近不忙?”

孔思瑩一噘嘴,說道:“您老人家應該問我,最近不閑?”

老鄭笑了,說道:“看來情緒不小。”

孔思瑩說:“我沒有情緒,巴不得清閑,好回家照顧一家老小。”

老鄭說:“不能主動退出曆史舞台,別人不分配你活兒幹,你還不會自己找活兒幹嗎?”

“找活兒幹領導不支持也白搭。”

“這些事你要會幹,比如,馬上就到五一了,你是主管文化和宣傳的副部長,找個企業拉個讚助搞個活動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到時請領導比如劉書記,當然你能請到高書記到場講兩句就更好了,試想,劉書記或者高書記都支持你了,還怕你的領導不到嗎?”

“這……我沒想過。”

“你腦子裏就是孩子孩子,你想過沒有,如果媽媽不強大起來,你如何照顧好你孩子的將來,難道就指望他爸爸留給他的那些東西嗎?”

孔思瑩一怔,老鄭從來都沒說過這樣的話,大多時候都是來給她開心。

老鄭又說:“你不能滿足現狀,一晃曉軍走了三四年了,你卻還在原地踏步停留不前,不要總是拿孩子說事,照顧孩子的人夠多的了,再有一年多,他爺爺也到了離退的年齡,你父親也還有兩三年,將來他會有四個老保姆照顧他,你還是要想想自己的未來,不能總是這樣混日子。”

“混日子?”孔思瑩看著他問道。

“是的,我看你現在就是混日子,這個不光是我看出來了,就連侯書記都看出來了。”

“侯書記,你見過他了?”

老鄭說:“我幹嘛非要見過他,我隔幾天就會給他打個電話,我們就侃會兒,他想讓我調過去,可是你知道,我也是奔五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怎麽也爬不上去了,就不想背井離鄉了。”

“哦——”孔思瑩聽了這話後內心更加失落。

老鄭說道:“我看你應該換個環境,你應該去找侯書記。”

孔思瑩看著老鄭,不解地說道:“為什麽?”

老鄭喝了一口水,說道:“其實,你所經曆的事情包括跟曉軍戀愛,所有這些都沒瞞我,我跟曉軍是好朋友,攀大一點說是忘年交,要說,你們倆當初走到一起,跟我有直接關係,這一點恐怕你也不認可。”

孔思瑩點點頭,說道:“是啊,就是你老在我耳邊說,說他是個積極向上、陽光健康的人,而且還有意給我們製造接觸的機會。”

老鄭顯然不是為了讓孔思瑩領他的情才這樣說的:“是啊,我的確是上心在撮合你們倆的事,為這,王淑芬幾次說我另有所圖,沒安好心,要不是我,媒人就是她了。”

孔思瑩默默地搖搖頭。

老鄭說:“我說這些話的目的就是仍然希望你好,現在的人都是一個德性,人走茶涼,用人可前不用人可後,不管是王淑芬還是咱們的頭兒,都是這樣的人,想當初汪書記在任的時候,咱頭兒恨不得把你捧天上去,現在汪書記退居二線,她立刻就不重視你了,本來你理所當然接任常委副部長,可結果怎麽樣,她卻給了她的心腹,這事做得的確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