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瑩說道:“我的身體我了解,我已經沒事了,再說,汪叔叔也說可以回去換換心情,如果我感覺不好再回來住院不遲,反正醫院離咱家也很近。”

林茹巴不得女兒換換心情、換換環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隻是,看到葉芝最近有些神經質地對待女兒,她選擇了尊重和理解。

“隻要你自己認定沒事就行,你要知道,雖然你是我女兒,但你的事有人替你操心,所以媽媽有時是不好替你做主的。”

“那如果我受到欺負你也不管嗎?”

林茹笑了,說道:“那是另一回事,我不但管,還會像老虎一樣出擊。”

孔思瑩歎了口氣,說道:“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

林茹一怔,她忽然意識到女兒此時是多麽的脆弱。這段時間,女兒的一切甚至生活起居、一日三餐都被葉芝包辦了,已經超出了噓寒問暖,送吃送喝,一天來三次都到不了頭。

林茹理解葉芝,她是把對愛子的懷念都寄托在他的孩子身上了,雖然這個孩子還未出生,但她能時時刻刻見到孔思瑩,就是一種心理寄托、一種心理安慰,她是不允許這個孩子再出什麽差錯,所以才把孔思瑩送進醫院來保胎。

對她這種近乎變態的關心,林茹深有體會。有一次林茹單位有點事讓她回去一趟,等她辦完事回到醫院後,葉芝在病房裏。

葉芝將她叫出去,不高興地說道:“你出去辦事怎麽不通知我一聲?”

林茹說:“我跟護士說了。”

哪知,葉芝非常不客氣地說道:“你跟護士說頂什麽用?在她的眼裏,小孔就是病人,不是親人。”

林茹覺得她小題大做,說道:“我就回單位給他們蓋了個章,來來回回也就半個小時……”

不等她說完,葉芝就打斷她的話,說道:“別說半個小時,哪怕你就走十分鍾也要告訴我,我來接替你,萬一出點事怎麽辦?敢情懷的不是你孫子!”

林茹被她氣笑了,說道:“葉主席,你別忘了,這個孩子雖然姓汪,但你別忘了,懷著他是我的女兒,我的親骨肉,孩子的意外,就是我女兒的意外,你心疼孩子,我更心疼女兒!”

葉芝見她據理力爭而且話說得擲地有聲,一時竟然無話可說,半天才紅著眼圈說道:“對不起,我是擔心過了頭,請你理解,孩子……孩子不能再出現任何閃失了,我隻有這一個念想了”說完,她背過身去抽泣起來。

林茹說:“你的心情我理解,放心,不會有事的,再說還有大夫護士,雖然病人不是親人,但他們不會忽視小瑩的,因為她是你的家人。”

這是林茹和葉芝唯一的一次不愉快,但很快就過去了,畢竟,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心願的好的。

就這樣,林茹跟大夫請了假,就背著大包小包回家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孔思瑩舒服地說道:“我終於自由了!”

媽媽給她端進來一碗雞湯,說道:“起來,把這雞湯喝下,別說,你葉阿姨熬的雞湯還真不錯,一點都不膩。”

孔思瑩擺擺手,說道:“媽媽,我不想喝,天天送雞湯,我聽到雞湯這兩個字都想吐。”

“自從你上次說不讓她送了,得有三四天不給你雞湯喝了,看得出,這雞湯她的確用了心,一點油星都沒有,來吧,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不管是為了誰,聽話。”

孔思瑩坐起身,從媽媽手裏接過湯碗,她用小勺嚐了嚐,的確不膩。

喝著喝著,眼圈就又紅了,她又想起了汪曉軍。

媽媽慌了,趕忙說道:“孩子,你要是這麽沒有自製力,那麽咱們還是去住院吧,你天天以淚洗麵,對胎兒非常不利,媽媽不希望你再出什麽意外。”

聽了媽媽的話,她不敢再流淚,克製著自己,低著頭,默默將這碗雞湯喝完。

爸爸很晚才回來。

在臥室裏,孔思瑩聽到了爸爸和媽媽的對話。

媽媽問道:“汪書記找你什麽事?是孩子的事嗎?”

爸爸說道:“是的。”

媽媽說:“我們同意為他家保留下這個孩子,這早已經是說好的事,有什麽必要總是糾纏這個話題?”

爸爸說:“你誤會了,是孩子的事,也是咱女兒的事。”

“什麽意思?”

爸爸說:“汪書記說他準備將曉軍的廠子變成股份製性質。”

“他想跟誰股份製?”

爸爸說:“你還記得曉軍舍命救下的那個客戶嗎?”

媽媽說:“記得。”

孔思瑩也記得,那個人從始至終參加了曉軍的婚禮,並且在瀾縣一直待到曉軍頭七才走。

爸爸說:“那個人說,如果不是曉軍,死去的就是他,為了感謝曉軍,替他盡孝,他決定給曉軍的廠子注資,前天他又來了,跟老汪探討這事。老汪覺得廠子是兒子的心血,他說就是縣委書記不當了,也要將兒子的事業進行下去,這段時間,老汪也在物色企業經理人,就提出跟這個人合作,共同經營企業。”

媽媽說:“那個人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爸爸說:“那個人提出不占任何股份,是老汪不同意,讓他占一點股份。老汪的意思是眼下咱們倆家人沒有人可以出來主持廠子的日常工作,但是我們都可以占一點股份,我沒同意。”

“為什麽?”媽媽問道。

“我是這樣想的,女兒和孩子有股份是正當的,但我們要股份沒有道理,再說這種家族企業所謂的股份製就是那麽回事,有股份跟沒有股份區別不大,我們還落個了要人家股份的名聲。我甚至都不同意女兒要股份,你想想,如果女兒要了他家的股份,是不是一輩子拴在他家身上了?這隻是我內心的想法,這一點還是要讓女兒自己決定。”

“你說得有道理,小瑩早晚都會要開始自己的生活,能留下這個孩子,我已經覺得夠委屈她的了……”

“噓”爸爸小聲說道:“這話不許跟女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