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航衝著舅舅是一陣傻笑,說道:“隊副舅舅,我……去您老人家屋裏借點茶葉喝。”

舅舅板著麵孔說道:“我不在你能說是借嗎?”

“那……就是拿,反正不能定性為偷。”

舅舅很喜歡這個外甥,他仍然板著臉說道:“進來,我有話問你!”

陳航知道舅舅的意圖,就說道:“我剛回來,手頭還有工作要做,要不是惦記舅舅屋裏的茶葉,我沒時間上來,等我忙完工作,再請您做指示。”

他說著就要走,舅舅說道:“多忙的工作也要放一放,給我進來!”

陳航知道溜不掉了,就隨舅舅進了屋。

舅舅進屋後,並沒有立刻審問他,而是交警下崗回來後都會做的事情,就是洗臉、洗鼻子、漱口。

舅舅作為這些後,回到辦公桌後麵,坐在椅子上,雙腳習慣地翹在桌子上。

這時的陳航,早就給他沏好了一杯水,放在他的跟前。

舅舅這才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幾天故意躲著我,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陳航笑著不會答。

“說,那天半夜你領回來的那個姑娘是怎麽回事?”

“這個……舅舅,請您原諒我,我真不能說。”

“哦,連說都不能說,為什麽?”

“這涉及到一個人的隱私,甚至是一個家庭的隱私,所以不能說。”

舅舅一聽外甥的口氣很堅決,他了解這個外甥,就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既然是隱私,我就更好奇了,你說,你那天把人家姑娘怎麽著了?”

陳航聽到這裏急了,他說:“我哪裏怎麽人家了?我對她什麽都沒做!恪守著一個警察的職業操守……”

無論如何,薑還是老的辣,陳航急於表明自己的清白,在舅舅看似漫不經心的盤問下,還是如實坦白了和尤辛認識的經過,還有那天半夜所發生的一切以及尤辛家庭的變故。

舅舅一聽,歎了一口氣,說道:“小航啊,我和你父母對你的要求是一樣的,找對象不圖攀高枝,但也不能找個汙點家庭的姑娘,你現在的前程才剛剛開始,這樣會影響你以後進步的。”

陳航一聽,就急赤白臉地說道:“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和她沒有任何那方麵的關係,我也從來沒往那兒想過。”

“你不想,不代表姑娘不想。”

陳航笑了,說道:“您別忘了,她就是從高處跌落下來,也比我高,人家才不會那麽想呢,她見得太多了,怎麽會看上我一個小交警?您就別替我做美夢了。”

舅舅不放心,又問道:“如果人家姑娘真的看上你,你怎麽辦?”

陳航說:“不可能,我們倆不是一路人,她在特權家庭長大,而且脾氣乖張,您沒見她跟別人吵架的樣子呢,跋扈不說,還非常的潑,我可不敢要這樣的人,還不得把我爸媽欺負死——”

舅舅就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問道:“如果她肯為你改變,你又怎麽辦?”

“哪有這樣的好事,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會一個人為另一個改變什麽,何況,我又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人家憑什麽為我改變?”

“你小子好像很有經驗啊?”

陳航笑了笑,隨手又拿起一小包茶葉,說道:“這包算您對我的補償,如果您的問題沒有什麽新意的話,我下去了。”

陳航說著就往出走,到了門口後又回來了,他低聲囑咐道:“劉隊副,這事您可別跟我媽說,不然她又該惦記了。”

舅舅不屑地說道:“你放心,我姐才不會惦記一個貪官的女兒呢!”

“您別貪官貪官的,她爸爸會受她媽媽的影響,但據她所說,她媽媽做的事,他爸爸不知情。”

“她媽媽也是貪官,你以為隻有男人才是貪官,女人照樣是貪官!”

“好好好,請您小點聲,貪官貪官的,聽著都瘮得慌。”

生活歸於平靜,就在陳航快將尤辛忘記的時候,六七個多月後,在省城光明大道上正常執勤的陳航,意外看到了尤辛。

這天,本已是陽春三月的省城街頭,意外飄起了雪花,突然而至的大雪,落到路麵上,瞬間融化,陳航執勤的光明大道,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兩三起剮蹭事故發生了,為此,全體交警全部出動,上路疏導交通。

那天,尤辛衣著樸素,她身穿一件普通的黑色大衣,長長從卷發不見了,是一頭普通的直短發,她的手裏拎著一個拉杆箱,站在飄雪的街頭,看著他。

陳航剛處理清一起剮蹭事故,他回到路邊的摩托車旁,摘下掛在車把上的頭盔,正要上車離開,竟然鬼使神差地看向身後,也就是這一瞥,他就發現了尤辛。

顯然,尤辛早已經看見了他,此時,他們誰都沒主動向對方走去,這樣愣愣地看了幾秒鍾後,還是尤辛拉著箱子走近他。

“嗨,你好嗎?”

淡淡的聲音,微笑的麵容,沉靜的眼神,不施粉黛的臉龐,跟印象中那個跋扈的大小姐判若兩人。

陳航站直身體,看著她,他本想摘下皮手套跟她握下手,但是他沒有,就像見到一個久違的朋友那樣,也輕輕回了一句:“嗨,我很好,你呢?”

尤辛看著他,眼圈就紅了,她向他點點頭,說道:“不好的我都過去了,以後的我……會好的。”

陳航聽她這麽說,就知道了七八,說道:“那就好,你就好……”

他看著尤辛,就見她清瘦了許多,本來長得就不難看的她,去掉鉛華後,反而有一種很耐看的美麗。

他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嗎?”

尤辛說:“也是也不是,打老遠就看見了你,所以就提前下車了。”

“哦,你一直站在這兒?”

“是的,一直,等你處理完事故……”

“你……這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尤辛說:“我剛剛跟隨區裏的醫療隊從山區回來。”

“醫療隊?”

“是的,我雖然不是大夫,但在兩個月前報名參加了支援貧困山區醫療隊,給醫療隊做後勤工作。”

“哦?那真不錯,真不錯,這麽說,你走出來了?”

尤辛含著眼淚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