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墓什麽時候發現的?”薛家良又問道。

俞文中說:“前天就發現了,今天省裏派來了幾名專家,正在那裏挖掘呢。”

薛家良心想,難怪嶽東急,地下文物的發現肯定要推遲工程進度:“是咱們挖探坑發現的?”

俞文中歎了一口氣,說道:“嗨,別提了,一提這事我就臊得慌,本來那個地方已經鑽洞勘探過了,沒發現什麽東西,另外我腦子裏裝的全都是古石橋,結果就允許他們在那邊施工了,地基都快挖完了,突然就發現了這個墓穴,墓穴門已經被挖開,我當天就跟上級文物部門報告了,昨天省裏就派來了專業考古隊,目前省裏的考古隊員正在挖掘中。”

果真有文物發現,難怪高總氣急敗壞又來鬧了,原來又發現了古墓。他問道:“有價值嗎?”

俞文中很專業地說道:“這裏的地勢在原來是低窪地帶,估計墓主人不是什麽顯赫人物,因為顯赫人家不會把墓建在這裏的,我估計應該是跟這座石橋有關。是指揮修橋的某位領導,生前有遺願,將自己藏在了大橋附近。這都是我瞎猜的,具體還要看出土的墓誌銘。”

薛家良說:“好,你忙你的,我去那邊看看去。”

方洋一聽,立刻跳上了腳手架,沿著土坡就跑了上去。

薛家良一看他比兔子跑得還快,就嚷嚷道:“你跑那麽快幹嘛,又不是搶喜包。”

哪知,方洋回頭衝他一笑,照樣往前跑去。

等薛家良從石橋的大坑裏上來後,就見方洋一邊往古墓那個地方走,一邊回頭看著他。

看到他終於上來了,方洋才繼續往前走。

隻見一個巨大的土坑邊上,幾個身穿“省考古隊”字樣的藍色工作服的人,正在下邊忙碌著,有的蹲著,有的跪著,還有的正在用卷尺丈量著什麽。

就見前麵的方洋沿著旁邊鑿出來的土台階往下走。

薛家良猶豫了一下,他對先人的居所有一種膽怯的心理,別看他是男子漢,但他從小就怕死人,除去父母,他還沒見過別的逝者,更別說麵對一堆白骨了。

他站在上麵,此時,一個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在一堆男隊員中,有一個相對瘦小的女孩子的身影,穿著不算合身的工作服,一條腿半跪著,正在低頭用小鏟鏟著土。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動,這個瘦弱的身影是那麽熟悉,就連她用手撩頭發的動作都是那麽熟悉。

本不想下去的他,因為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他就慢慢地走了下去。

他輕輕地走到這個女孩子跟前,也許她太專注於手下的工作了,就連旁邊有兩個人圍著她看她都沒發覺。

薛家良彎下腰,側著頭打量著她,直到他感到異樣後,她猛地抬起頭,目光正好和薛家良的相遇。

“小菲?果然是你,我站在上邊看著就像你,還真是你啊!”

小菲看了一眼旁邊正衝她笑著的方洋,臉微微一紅,說道:“薛市長……好,我……還是別握手了吧,我手髒……”

小菲說著,看了看自己帶著手套的手。

薛家良激動地說:“幹嘛不握,跟考古隊員握手,就等於跟先人握手,辛苦了!”

薛家良說著,就伸出手。

小菲趕忙摘下手套,剛要握,薛家良就發現她的手掌和手指的部位,貼著創可貼。

薛家良握過她的手看著,說道:“怎麽這樣了?”

小菲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說道:“我……還沒學會如何用力,被小鏟磨破了。”

薛家良看著這雙細嫩白皙的小手,說道:“難怪當初你父母反對你幹這個活兒,這個活兒不光是拿小刷子那麽簡單,還要具備幹粗活的力氣,”

“哦——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你是一個沒有實戰經驗的考古大學生。”

小菲看著方洋笑了,說道:“那是過去,從昨天起,我已經具備了實戰經驗,你看我這打扮,跟他們沒有區別吧?”

小菲說著揚起雙臂。

在薛家良的印象中,小菲是個氣質獨特的女孩子,她的著裝打扮從來都很簡單,喜歡複古風,尤其是英倫複古風,有一種悠遠的書香氣質,可能別的女孩子不會問津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卻是別有氣韻。

從不追趕服裝潮流的她,此時,一身寬大的工作服和無跟的平底棉靴穿在她的身上,脖子上還圍著一條駝色的厚厚的毛圍巾,是那樣的臃腫可愛。

野外考古,天氣冷、泥土涼,不穿成這樣還真不行。

薛家良笑了,說道:“這打扮的確挺專業的……那個,還是多穿點,女孩子比不得那些糙老爺們,方洋,看看咱車上有熱水嗎,給小菲找點熱水喝。”

小菲說:“不用,我們考古隊野外有熱水保障。”

“光有熱水不行,方洋,去,把老俞叫來,我要交待他一件事。”

方洋遲疑了一下,看看小菲,又看看市長,這才轉身跑上土坡。

薛家良看著方洋的背影,問道:“對了,我記得方洋你們倆個是同學?”

小菲紅著臉點點頭,半天才說:“市長,那個……”

“那個什麽?”薛家良微笑著看著她。

小菲看了看遠去的方洋,半天才說:“我跟方洋……”

“哦,我記得我問過方洋,你們倆是高中同學。”

小菲看著他點點頭,又低下頭,雙手絞著手裏的手套。

薛家良從她羞澀和局促的表情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說道:“你想說什麽?”

小菲仰起頭,看著他,此時的薛家良正背著西沉的太陽,逆光下,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清晰,但是她必須要親口告訴他,告訴她跟方洋的事,這也是她不讓方洋提前透漏消息的原因所在。

“那個……我現在跟方洋……”說道這裏,她漆黑的眸子在他的臉上轉著:“您還記得前些日子方洋請假說是他女朋友的母親住院需要照顧的事嗎?”

薛家良預感到了什麽,說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