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趙誌華開車的是司機程忠,程忠一直沒敢暴露自己,頭進酒店大門時,是趙誌華開進來的。程忠則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生怕這些人使用下三爛的手段,給趙誌華下套。

就在他們架著趙誌華進入房間後,早有準備的程忠帶著飯店兩名保安,破門而入,控製了那兩個人。

再看床上的趙誌華,已經被他們脫掉上衣,旁邊一個赤身*的女子躺在他身邊,另一個男人手裏正拿著攝像機拍照,被程忠一拳打倒。

程忠報警後,那些人早就跑沒影兒了,隻抓住了這個女的。

等程忠跑下樓,去救薛家良的時候,薛家良早就歪躺在椅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那天,趙誌華和薛家良在青州醫院住了兩天兩夜。

後來,趙誌華對薛家良的表現大為讚賞。在回平水縣的路上,趙誌華非常高興,他興致勃勃地跟薛家良調侃道:酒場就是戰場,酒瓶就是水平,酒量就是膽量,你這第一仗發揮得不錯,喝出了水平喝出了膽量!加油,以後好好練練喝酒。

那次惡戰後,薛家良好幾天都恢複不過來……

現在想想,這些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事件中的三個人,一個進了監獄,一個不在人世間了……

想到這裏,薛家良心裏堵得難受,他有一種想大聲喊叫、大聲痛哭的感覺。

他閉上眼睛,仰起頭,平靜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望著夜空,在心裏說道,多好的一個人,老天爺,你不該這麽早把他收走!

初冬的省城,夜晚有些冷,薛家良裹緊了外套。他想起上次回來的時候,莊潔發的那條短信,由於他沒有及時看到,再給莊潔發過去之後,莊潔沒再回信。

想起程忠臨終前的交待,他掏出了電話。

電話是祺祺接的。

一個稚聲稚氣的聲音響起:“喂——你找誰?”

薛家良站住,他的頭依然望著星空,學著祺祺的腔調說道:“我找程莊祺小朋友呀。”

“咯咯,薛叔叔,薛叔叔,你怎麽好長時間都不來我家了,我都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很快就回去了,回去後我就去找你玩好嗎?”

“好是好,隻是我們幼兒園元旦要放假,頭放假的時候,班裏有個聯歡會,有個爸爸和孩子做的遊戲,我想……”

祺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莊潔製止住了,她說:“祺祺,我來接電話。”

薛家良明顯感到,莊潔不讓祺祺說了。

“家良,學習結束了嗎?”

薛家良說:“沒有,還得幾天,嫂子,吃飯了嗎?”

“剛吃完,你吃了嗎?”

“還沒有。”薛家良實話實說。

“這麽晚還沒吃?黨校不是準點開飯嗎?”

“是準點,我有事出來了。嫂子,我剛去監獄看了誌華縣長……”

莊潔“哦”了一聲,她沒再說話。

薛家良繼續說:“我剛出來,正在路邊走著,我想起了我們過去許多有趣的事……”

莊潔沒插話,仍然靜靜地聽著。

“嫂子,我也想我哥了……”

沉默。

半天,才聽到莊潔哽咽著聲音說:“家良,聽嫂子的話,快找點地方吃點飯,太晚了……”

“嫂子,別打斷我,我心裏很難受……”

薛家良的聲音也有了明顯的哽咽。

莊潔忍住抽泣,說道:“家良,咱不想他,他自己躲清靜去了,我們憑什麽想他呀……”

“嫂子,我心口疼……很疼,嫂子,我想見你,見祺祺。”

“家良……”

“嫂子,別打斷我……”

莊潔還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家良,聽嫂子的話,你快點成個家吧。三十多的人,不成家怎麽行。”

“嫂子,我想要一個有你和祺祺的家……”

這話說出後,薛家良都覺得自己冒失,但他並不後悔,在今天這樣一種心境下,他說出了以前並不太明確但卻總想說的話。

“家良,你是不是喝酒了?”

“小潔,我還沒吃飯,更沒有喝酒,這是我早就想跟你說的話,我……”

莊潔再次打斷他的話,說道:“家良啊,你哥以前開玩笑的時候跟你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說什麽?”薛家良一時怔住了。

“一日為嫂,終身為嫂。”

“嗨,那是我哥跟我開玩笑說的,你怎麽信那個?再說,你比我還小半歲呢,如果不是我哥,你該管我叫哥才對。”

莊潔見說服不了他,就說:“唉,我知道說不過你。不說這個了,你早點跟小宋成家吧,那個姑娘不錯,對你也挺癡情的,男人,沒有家不行。”

“小潔,嫂子……”

“家良,祺祺要跟你說話,兩眼巴巴的在旁邊等了半天了。”

“那好吧。”

這時,話筒傳來祺祺的聲音:“薛叔叔,省城很大嗎?”

“是的,很大,等你放假,叔叔帶你來省城玩好嗎?”

“好。”

“你剛才說幼兒園有個親子遊戲,是哪天呀?”

“周五下午。”

“好,叔叔知道了。祺祺,聽媽媽的話,記住薛叔叔的話,你是這個家的男子漢。”

“我記著呐。”

“真乖,掛了吧。”

掛了電話,薛家良才感覺臉頰有點冰涼,他摸了一下,才知道淚水不知什麽時候流下……

他擦去了兩眼的淚水,怎奈,越擦越多,他賭氣不擦了,任憑淚水流下,反正是夜晚,沒人能看見。

就這樣,他雙手揣在兜裏,慢慢地往前走了。看到居民樓的萬家燈火,他精神有些恍恍惚惚,他不知道哪扇窗戶裏的燈光是為自己點亮的,不知道將來哪個女人會在燈下等他,是宋鴿,還是莊潔?抑或都不是?

也許,他真的該有個家了,三十多的大小夥子,一個人在省城這清冷的夜晚,獨自感傷,獨自流淚。

今天,自己突然跟莊潔說出的那句話,盡管是他在傷感情緒下的一種冒失的表現,但卻說明,他的內心是有莊潔的,隻是,這個念頭從來都沒有冒出來過,一旦冒出來,就表現得很強烈。

但是,莊潔的態度非常堅定,決絕:一日為嫂,終身為嫂。完全堵死了他的奢望。

薛家良忽然感覺自己很軟弱,軟弱得隻需女人安慰一下自己就行。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薛家良!還真的是你啊!”

一輛車停在他的旁邊,他沒有注意,這輛車已經跟了他有幾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