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瑩說:“這個我懂,其實,我也不是什麽都不懂。”

薛家良不想跟她扯別的,說:“我再問你,他跑了,你們通知其他人了嗎?”

孔思瑩說:“其他的人沒有,據說他已經租出了四個車間,但是我們找不到人。”

薛家良想了想說道:“那你們登報做廣告了嗎?”

“這個我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

薛家良說:“如果沒做的話,我建議你們還是推遲強拆日期,這個你回去跟老許商量一下。”

“這個……推遲的話不太可能了,已經發出公告並且都通知下去了。”

薛家良心想,孔思瑩工作經驗不足,難道許書庭這個多年的老書記也經驗不足嗎?他說:“那你回去,跟許書庭商量,務必周密布置,把問題想足、想細,。”

孔思瑩說:“好,我馬上回去,把你的指示傳達給他。”

“如果是指示的話,那麽我再多說一句,既然強拆,必須把功課做足,要有有力的理論依據做支撐,也就是說,他犯了錯,你要打他屁股,必須要打得他心服口服。”

孔思瑩睜著一對好看的眼睛,說道:“我理解了。”

“好,你回去安排吧。”

孔思瑩起身,她剛要走,忽然又停住了。

薛家良看著她,問道:“你還有什麽問題?”

孔思瑩慢慢坐下,她輕聲問道:“侯書記……到底得的是啥病呀?”

薛家良說:“他得的是啥病你不知道嗎?”

孔思瑩尷尬地說道:“他就跟我說胃裏長了一粒小息肉,要做手術。”

薛家良說:“對呀,他說得沒錯。”

“可是……”孔思瑩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

“可是我怎麽聽人說他得的是不好的病?”

薛家良不想告訴她實情,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她明天還有硬仗要打,就笑著說:“凡是病,沒有好的,都是不好的。”

孔思瑩說:“市長,你能給他打個電話然後讓我跟他說兩句嗎?”

“你自己給他打吧。”

“我……”

孔思瑩猶豫了一下說:“我怕他不理我,再說,他可能也不方便接我電話……”

薛家良說:“不會的,你單獨給他打吧。”

孔思瑩猶豫了一下就走了。

薛家良看著孔思瑩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不由地歎了口氣。

孔思瑩剛走,祝建生就敲門進來了。

薛家良抬頭一看,就見祝建生晃動著膀子,大搖大擺地不等讓就坐在了沙發上。他有些納悶,大凡祝建生晃動膀子的時候,就是他內心比較得意的時候,難道他今天得意是因為侯明生病?

果然,他穩穩當當地坐在沙發後,極為深沉而嚴肅地說道:“薛市長,這侯書記到底得的是啥病?”

薛家良在心裏冷笑一聲,說道:“你說是啥病?”

“我這不是問你嗎?”

薛家良說:“我在會上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為什麽還要問我?”

祝建生聽出了薛家良口氣裏的反感,說真的,他還真不想在薛家良麵前找不自在,因為薛家良什麽話都能說出來,他要是豁出去的話,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祝建生趕緊鬆弛了一下麵部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怎麽我聽說他得的病不是你在會上說的那種病?”

薛家良說:“那你讓他得的是啥病?”

“怎麽是我讓他得啥病,瞧你這話說的?”

薛家良說:“我話說得沒錯呀,他得的是什麽病,我在會上就已經說了,難道會下我們再給他安一種病?”

祝建生臉一繃說道:“這話你不能這樣說吧?”

“那你說我該怎樣說?”薛家良逼視著他問道。

祝建生緩和了語氣,說道:“我其實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作為班子成員,三把手,我有資格知道市委書記的真實病因吧?”

薛家良嚴肅地說:“你要是這樣說我就無話可說了,你來找我要真實病因,我的答案早就在會上講了,你不相信,是你的事,眼下這麽忙,大家都去查禁燒秸稈去了,如果你來就是為了糾纏這件事,我認為沒有任何意義,對不起,我沒有時間為這些無聊的事傷神,我很忙。”

他說著,就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後麵,坐在轉椅上,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開看。

祝建生顯然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他並不死心,他站起來,走到桌前,用手敲著桌沿說道:“薛市長,病,雖然生在自己身上,但如果向組織隱瞞真實病情或者是大病小養,這可是違紀。”

祝建生說的話,句句都戳中要害,兩種情況,哪頭罪都不輕,他就把侯明的前路和後路都堵死了。

薛家良冷笑了一下說:“我說老祝啊,你到底有事幹沒事幹呀?”

祝建生沒有答複他,隻是輕蔑地“哼”了一聲,就走出他的辦公室。

祝建生走後,薛家良很生氣,他再次打電話給陳海生,叫他來自己辦公室。

陳海生進來說道:“我剛才已經給院長打電話了,再次跟他強調了一下紀律。”

薛家良說:“老祝剛從我這裏走,他來質問我侯書記到底得的是啥病,我說我在會上公布的是啥病就是啥病,他很不服氣,說作為班子成員、三把手,有權知道書記真實病情。我聽他的口氣似乎是他已經知道真實情況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極有可能是醫院泄密了。”

陳海生說:“醫院咱們真不好控製,很有可能,因為涉及到好幾個部門,化驗的、做胃鏡的等等,哪個部門沒有幾個人,患者又是市委書記,如果有人用心打探消息,壁壘很容易攻破。”

陳海生的話不無道理。

是啊,說不定有人希望侯明重病甚至一病不起,那樣對他們來說又是一次機會,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已經預料到會有一些人開始活躍起來。

一切如他預料的那樣,下午,薛家良正準備跟省委請假,明天上午去醫院陪侯明手術,正巧,他的電話響了,是省委副書記雷鳴的秘書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