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藏信說:“按海生的說法,不像是侯書記的私人朋友。”

薛家良說:“怎麽可能是私人朋友,如果是私人朋友,就不會往這裏引了,也不會找老祝參與接待。”

“您沒問問侯書記?有幾個人,什麽檔次的接待標準?”

薛家良說:“一會看來人情況再定不晚。”

“好吧。”

薛家良利用這個時間,把本該昨天傳閱的文件,全部看完。

直起身,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

這時,白樺敲門進來。

薛家良抬頭看著他,說道:“你剛到?”

白樺說道:“跟您通完電話半小時就到了,我和老黃簡單磨叨了幾句就散了,就直接來這裏了,老藏說您在看文件,我就沒打擾您,也在辦公室推敲我的那篇論文,都十一點了,客人們還沒到?”

薛家良又看了看表,說道:“估計快了。”

這時,祝建生也推門進來,他晃動著膀子說道:“薛市長,侯書記說話有沒有準兒?咱們都等了快兩個小時了,怎麽連個人影都沒來?”

薛家良笑著站起來,借機活動著身子,說道:“老祝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跟別人說話都能好好地、心平氣和地說,為什麽一提到侯書記你就不能把話說正常點?”

祝建生一怔,問道:“我不正常嗎?”

薛家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說你剛才的話正常嗎?好在白市長不是外人,如果有外人在,你讓外人會怎麽看待你們倆的關係。我說這話你也別多心,我這個人向來有什麽說什麽,而且是說在當麵,絕不會在背地議論這事。”

祝建生看著白樺,委屈地說:“白市長,你聽著我剛才的話不正常嗎?”

白樺比祝建生小,職務又比他低,雖然此刻不是正式的公開場合,沒有他評論領導的份兒,但他還是說道:“我同意我們市長的意見。”

“我就知道你們倆肯定是一心,但我是問你我剛才的話哪句不正常?你所問非所答了白市長——”

薛家良說:“你就別逼他了,統共你才說幾句話,哪句不正常自己不知道嗎?”

祝建生故意想了想說:“也是哈,我不該質疑他說話有沒有準兒,不過跟你薛市長說話,我可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沒繞過彎子,如果是外人,我肯定也不會這樣說。”

薛家良笑著說:“這個我不懷疑,相信你的覺悟,我今天之所以給你指出來就是想提醒你以後說話注意,老祝,你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書記,必要的時候,也該給自己的這裏做做工作。”他說著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白樺聽到這裏,就悄悄站起來,衝他們二位說道:“你們談,我告辭。”然後就走出門。

祝建生了解薛家良的脾氣,襟懷坦白這四個字薛家良絕對配得上,他說話也是出名的直爽,但祝建生似乎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傾訴,他坐下後說道:“薛市長,我承認我對侯書記的某些做法有偏見,但這個偏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如果我要跟你說他對我做了什麽,從現在開始說到天黑都說不完……”

薛家良才不想聽他控訴侯明呢,就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等等,我先問你一句話,你隻需回答有還是沒有,好不好。”

祝建生說:“好,你問吧。”

“侯書記把你家孩子扔井裏了嗎?”

祝建生沒想到薛家良居然問了他這麽一個問題,他剛要說什麽,又被薛家良打斷,薛家良說:“請記住,你隻需回答有還是沒有,不需要你做任何說明。”

祝建生想了想說:“沒有,可是……”

薛家良一揮手,說道:“這就夠了,不需要解釋,也沒有可是。隻要他沒有把你家孩子扔井裏,一切矛盾和誤會甚至怨恨都可以忽略不計。老祝,我比你們兩位年紀都小,從政時間也比你們都短,在班子成員中,你和武強年紀最大,其次就是侯書記。我想說,給我們年紀輕一點的人做個榜樣吧,別說話不管不顧,唾沫有時候能淹死人,但更多時候就被大風吹幹了。我這個人性子直,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你別介意,並且我以黨性保證,今天這話哪兒說哪兒了(三聲發音),我絕不會為了討好別人,把今天咱們的談話內容泄露出去,這一點請你放心。”

這麽長時間以來,祝建生從未聽薛家良在他和侯明的關係上說過半個字,今天沒想到他一股腦說了這麽多,而且直接、尖銳,不留情麵,典型的薛家良方式,這可能是從早上他跟薛家良抱怨侯明有關。

想到這裏,祝建生也收起笑容,他嚴肅地說道:“家良,雖然你比我們小,但聽了你這番話我有些臉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侯明的矛盾,你明裏和暗裏肯定也聽說了不少,他這個人,如果性格裏有你一半的直爽,我們也不會走到貌合神離的地步。”

祝建生也很大膽,直接用了“貌合神離”。

“有這麽嚴重嗎?”薛家良問道。

“有!”祝建生幹脆地答道:“既然你跟老哥我說話不犯算計,有什麽說什麽,我也沒必要跟你藏著掖著,他曾經一度想擠走我,甚至想借助林金水的案子辦了我,盡管他沒有把我家孩子扔井裏,但對我做了這事,我跟他能不貌合神離嗎?”

談話內容似乎超出薛家良掌控的範圍,這一點他沒有想到。他想了想說:“老祝,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不知情,也不了解,我是這樣認為的,傳言不可信……”

祝建生打斷他的話,說道:“他想辦我,這個可以說是傳言,那麽,他跟領導要求把我踢走,能假嗎?你我都是有官場常識的人,這話還需要我說透嗎?”

薛家良怔住了,他這話說得對,能假嗎?侯明想擠走祝建生,他隻跟嶽書記申請過,跟別人說是不管用的,盡管嶽父也知道,但嶽父是不跟任何人講的,更不可能到了祝建生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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