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靠在椅背上,雙手墊在腦後,雙腳翹在辦公桌沿上,閉上眼睛,靜靜地思索著……

這時,房門輕輕推開,一個人躡手躡腳地進來了。

不用看,憑腳步聲,他就判斷出是劉三,他沒有睜眼,說道:“你回家吧,我今天住在單位了。”

劉三嘻嘻地笑了兩聲,說道:“鄭清來了。”

薛家良一聽,立刻睜開眼,坐正身體,往門口看了看,問道:“人呐?”

“在招待所住下了,他在那兒等您。”

“他來有什麽事嗎?”

劉三說:“他沒說。”

薛家良立刻來了精神,說道:“把我送過去你再回家。”

方洋也進來了,他看見薛家良要走,就說:“您還有事嗎?”

薛家良想了想說:“沒事了,這麽晚你也抓緊休息吧。”

薛家良來到招待所鄭清的房間前,他敲門的時候,鄭清正在一邊打電話,一邊看電視。

鄭清給薛家良開開門,對著電話說道:“是的,他剛進來,你跟他說話嗎?”說著,就把手機遞給了薛家良。

薛家良沒有立刻接,而是小聲問道:“誰呀?”

鄭清說:“還能有誰,德子唄。”

薛家良這才接過電話,問道:“你這麽晚還不休息,你就不怕擾民?”

白瑞德說:“你們倆真討厭,怎麽又聚一塊去了?成心饞我是不是?”

薛家良笑了,說道:“你是不是嫉妒了?”

“我能不嫉妒嗎?我老哥一個在茫茫京都,不敢入圈子,下班就回家,想找個侃大山的人都沒有。”

“哈哈,那好,你現在殺回來,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半夜殺回來,我就敢半夜不合眼等著你。”

白瑞德說:“你還是算了吧,現在都快半夜了,你再半夜不合眼,第二天讓侯大書紀罷你的官!”

“唉——”薛家良的心情剛輕鬆了一會,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道:“剛散會,這下我可是把侯哥給得罪了。”

白瑞德說:“我就說我的眼皮怎麽一個勁兒地跳,怎麽也睡不著,被茅苗趕到了樓下客廳,原來症結在你那兒呀,快說,你怎麽把他得罪了?”

薛家良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白瑞德簡單介紹了一通,白瑞德聽後,正經地說道:“老薛,估計這以後會是你們倆相處的常態了,可能接下來還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薛家良說:“如果不是太妨礙原則的事,我可不想跟他意見相左,你想想,我們倆如果相處不融洽,我、他,我們心裏該有多別扭、多難受!所以我今天也想好了,如果我們的合作真的出現了問題,我會請求省委將我調走。”

白瑞德說:“我理解,畢竟曾經是過命的弟兄,不過你也要辯證地看待這個問題,你們兩人如果總是步調一致的話,估計更容易出問題,不是你、就是他,你想想,老嶽怎麽可能讓你們長久配合默契?換做是我,我也不會。”

薛家良說:“聽你這話的意思,無論我們是工作出現問題還是團結出現問題,都是要被拆散的?”

“有這個可能。”

“何以見得?”

白瑞德說:“老薛,論政治頭腦,你比我強,這麽小兒科的問題還用向我請教?”

薛家良笑了,說道:“我不是當局者迷你不是旁觀者清嗎?”

“你還有迷的時候?”

“這樣的時候最近很多。”

白瑞德說:“對了,我聽說龔叔叔走的時候,好多人去高速路口送他,但是他沒見,而是中途換乘了肖旭的車,我後來一琢磨,薑,到底還是老的辣,如果換了我,我肯定要下車公開跟老百姓見麵,還會跟他們一一握手,會享受他們依依不舍激動的話語和淚水……現在想想,龔叔叔這樣做太明智了!”

薛家良說:“對於這個事,我也隻是聽然子說了兩句,還沒空細琢磨。”

白瑞德說:“好了,你慢慢琢磨吧,我困了,不占用你們倆的時間了,來京的時候想著通知我。”

“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任何討擾你的機會的。”

“歡迎,我舉四爪歡迎!”

“哈哈,掛了吧。”

薛家良將手機遞給鄭清,這才看著他問道:“你是路過還是到青州辦案了?”

鄭清接過手機,說道:“是將一個異地調查對象帶到青州,在當地被雙規一禮拜了,一個字都不吐,而且在當地幹擾太多,有人就敢偷偷給他塞紙條,你說他們是不是無法無天了?後來請示謝書記後,我就決定把他秘密帶到青州來了,果然,一出他們地界,他的心就沒底了,當時就尿了,到青州後,主動要求跟辦案人員談話,匯報思想,我告訴大家,誰也不許理他,拖著,他不是不開口嗎,咱還不著急了,耗著你,耗到一定程度他就尿了。”

薛家良指著鄭清笑道:“哈哈,你這招夠損的。”

鄭清說:“不這樣不行,在他們當地,他總認為會有人出麵保他,一個小小的社保局局長,對內編製還是科長,居然貪汙挪用好幾百萬公款,而且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死活不開口,一個字都吐。哼,我看這次他還有多大膿水。所以,我就跟你們公安局的郭壽山聯係了一下,將他秘密放在青州看守所一個房間裏,我們幾個人飽餐一頓後,他們就回看守所休息去了,我就來找你了。”

薛家良說:“你把他當犯人對待了?”

鄭清說:“目前沒有,盡管他不久後就是犯人,你們公安局的看守所裏也有一個小型招待所,是專門秘密審查官員的地方,條件不錯,比在他們當地還好。”

薛家良知道紀律,便不再多問。

鄭清說:“哥,你真跟老侯鬧意見了?”

薛家良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算鬧意見,是針對一件事有分歧。”

鄭清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哥,不是我多慮,你以後說話辦事一定要注意,我聽說今天下午省裏開了常委會,嶽書記對當前的好幾項都表了態,據說,態度很堅決,觀點跟以前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