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是那樣聽他妻子的話,不就是一個針眼嗎,早就閉合了,而且是靜脈輸液,陶慧明顯就是小題大做,但侯明在他妻子麵前表現得卻是那麽的乖,那麽的聽話。

不知為什麽,孔思瑩的內心如同紮了刺一樣不舒服。

她仍然是最後一個走出病房,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侯明一眼,就見侯明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並且腦袋略微偏向裏側。

倒是陶慧送她最後一個出門,她站在走廊裏衝他們揮手告別,望著孔思瑩婀娜的背影,陶慧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回到病房,侯明睜開了眼,看著她問道:“他們走了?”

“走了。”

陶慧笑著坐在剛才薛家良坐的凳子上,她猛然發現侯明被單下有個信封,她抽出來,裏麵是一遝錢,她說:“你看,這個……”

侯明看了看說:“不是我的。”

陶慧說:“隻有家良坐過這裏,應該是他放下的。”

侯明說道:“不是他小子還能是誰?”

陶慧又看了看,裏麵還有一張字條,她展開字條,上麵寫道:尊敬的侯書記,這是我們幾個人的一點意思,買點補品,早日康複。

她把這張字條遞給侯明。

侯明接過字條,他看完後說道:“是祝建生的筆體。”

陶慧說:“這錢,還給他們吧?”

侯明想了想說:“算了,收下吧,他們幾個人家裏有事,我也都表示過,當初人家收了咱們的,咱們退回去不合適,這算同誌間的正常來往,如果是別人,尤其是我的下級,絕對不能要,這一點你必須記住。”

陶慧忽然問道:“那小孔算不算下級?”

侯明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她當然算,等有機會我會還給她。”

陶慧還想說什麽,看到丈夫有些虛弱和疲憊,就把話咽了回去。

自從侯明到基層任職那天起,他們夫妻就聚少離多,照顧老人和孩子的重任就落到陶慧的身上,她毫無怨言,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丈夫,從未跟丈夫抱怨過什麽,更沒有疑神疑鬼過。

可是,就在昨天,她去侯明招待所的房間給他找換洗的衣服時,她發現了侯明抽屜裏一大遝照片,這些照片是侯明去港澳招商時跟客商的合影,也有招商團成員的合影,其中,就有這個孔思瑩,幾乎每張照片裏都有她,而且她始終不離侯明左右。

按說,男女同事合影很正常,何況還有其他人,但是陶慧不知為什麽,總感覺這個每次合影都挨著侯明的女人有點特殊意味。

陶慧雖然不是小肚雞腸、疑神疑鬼的女人,但作為女人的敏感她一樣都不少……

第二天上午,薛家良剛開完編製委會議,肖鋒就已經等在他的辦公室了。

再次見到肖鋒,感覺他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不同,瘦了不少。

以前,他站在薛家良麵前,不卑不亢,而且目光犀利、語出驚人,此時,他握著他的手,卻感到他有些唯唯諾諾,甚至都不敢抬眼跟薛家良直視。

那一刻,薛家良忽然感覺很沒意思,以前,他喜歡聽跟肖鋒談話,感覺他就是從前的自己,看問題尖銳,想到就說,自從他當上廣電局局長後,每次看到薛家良,都不是那麽鋒芒外露了。

也許,這一年的官場曆練,已經磨平了他的銳角,少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和銳氣,多了點頭哈腰。

薛家良坐在沙發上,示意他坐在自己旁邊。

肖鋒有些拘謹地坐下,薛家良發現,他沒有完全坐在沙發上,隻坐了半邊,這樣可以讓上身挺直、前傾,在領導麵前,保持一種恭敬的姿勢。

薛家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道:“是不是很累?我看你瘦了不少。”

肖鋒連忙說道:“不累,就是比以前忙多了,所以就瘦了。”

薛家良說:“局裏一攤子事,還要兼著電視台的台長,能不累嗎?”

肖鋒說:“現在好多了,所有工作都順當了,不像剛開始的時候,不怕您笑話,真睡不著覺,唯恐工作幹不好給您丟臉。”

薛家良說:“你的業務能力我不擔心,你現在是領導了,一把手,管理者,要轉變身份,凡事不必親自動手,比如,你這個台長都兼了這麽長時間了,是不是該考慮脫鉤了?不然會累死你,不過倒是有一樣好,就是減肥。”

肖鋒見薛家良跟自己說話沒有架子,他的心漸漸放鬆下來,摸著臉說道:“不瞞您說,比我在報社的時候整整瘦了十八斤。我這次來就是想跟您匯報一下人事上的事。”

薛家良點點頭,示意他說。

肖鋒從口袋裏掏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放在茶幾上,說道:“都在這上麵寫著呢,想招聘幾個業務崗位上的人。”

薛家良拿起來翻了翻,說道:“白市長知道嗎?”

肖鋒說:“我跟他單獨匯報過了,他說如果您有時間的話,讓我再跟您匯報匯報。”

薛家良放下材料,說道:“你們內部不能挖潛了嗎?不要總是把眼光盯在進人上,要向內部挖潛,采取走出去請進來的方式培訓員工,提高他們的業務素質,我記得上次我就這麽跟你說的。”

肖鋒說:“我們是按照您要求的去做的,目前我們還有三個人在省台學習。”

“也不要把目光盯在那些大台上,我看裏寧電視台人員素質就不錯,你們也可以挖現成的人。”

肖鋒說:“自從您上次說了後,我們已經從裏寧電視台挖過來一個人了,為這,他們縣的宣傳部長都跟我急了。”

“哈哈哈。”薛家良不由得大笑,笑過後問道:“那個吳婭還在嗎?”

肖鋒說:“辭職了。”

“哦?”

肖鋒說:“她辭職一點都不奇怪,被領導寵慣了,也風光慣了,冷不丁不被重用就受不了了,前段時間提出辭職,我當時一點都沒猶豫就批了。她辭職後,仍然在挖電視台的牆角,成立了一個影視工作室,專門承接社會上的專題片、廣告片的製作,前段時間我給廣告部下了一道死命令,凡是外麵做的廣告片,必須經過嚴格審查,否則不得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