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瞪了白瑞德一眼,“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白瑞德走後,薛家良一個人在客廳呆坐著,說實話,茅岩人不錯,假如拋開茅岩的家庭和這麽多的社會關係,小雙選擇茅岩,還是比較理想的。但正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如果茅岩真的成為自己的外甥女婿……

關係太複雜了,他不敢往下想了。

公然抱著孩子悄悄下了樓,坐在薛家良的身邊。

薛家良接過孩子,就見小家夥一點睡意都沒有,兩隻眼睛很精神。

薛家良說:“她怎麽還不睡?”

公然說:“不知道怎麽回事,爸爸都困了,她還不睡。”

公然看著薛家良似乎有心事,就問道:“你怎麽了?情緒不高?德子跟你嘀咕什麽了?”

薛家良歎了一口氣,將女兒抱在懷裏,輕輕悠著,說道:“他說,茅岩在追求小雙。”

公然一聽,下意識捂了一下嘴,隨後鬆開,說道:“這是好事啊?你怎麽還不高興?”

薛家良看了她一眼,懶得說什麽,站起身,抱著孩子在地上踱步。

公然一看薛家良對自己的話有點不高興,就說道:“我說錯了嗎?”

薛家良說:“錯沒錯,就是有點不負責任。”

公然笑了,問道:“我怎麽不負責任了,本來就是好事,茅岩長得一表人才不說,在事業上也很有建樹,而且性格溫和,家庭條件就更不用說了……”

薛家良打斷他的話:“你說的這些都是表麵現象,你就不為我想想?”

公然說:“這是茅岩和小雙自己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薛家良眼睛一瞪,低聲吼道:“怎麽沒關係,我跟茅岩是兄弟,如果他們真成了,他就是我的外甥女婿,這……這不亂套了!再說,別人會怎麽看我?會說我挖空心思攀附高門!”

公然不屑地說:“你這是自私的表現。”

“自私?我怎麽自私了?你設身處地站在我這個角度想想,就不會說我自私了。”

公然說:“戀愛是他倆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隻是小雙的舅舅而已,況且,你沒有幹涉的權力,別說你一個舅舅,就是親爹親媽也管不了這事。”

薛家良知道公然說的在理,但他還是覺得別扭,說不出來的別扭。

他也知道,如果外甥女真的跟茅岩相愛甚至結婚的話,他薛家良是無權幹涉的,婚姻自由,這是憲法規定的,就如同公然說得那樣,親爹親媽都管不了,更何況他一個舅舅?

第二天,侯明如約而來。

薛家良陪他去了曾耕田家,此時,白瑞德已經回京了。

在曾耕田家寒暄了一會,侯明就跟薛家良回到龔法成家。

家裏隻有公然,公然給侯明沏上一杯水後就上樓看孩子去了。

侯明說:“家良,我十點跟於副省長約好,談談咱們新城有關項目的問題,你要是沒事的話,就一塊去聽聽?”

於副省長是省政府分管工業、環境、安全等工作的副省長。

薛家良說道:“我昨天晚上跟田教授約好了,上午說去她家看看。”

侯明說:“那樣的話我就自己去吧。”他拿起手機,想了想又說道:“我在電話裏聽於副省長的意思,似乎對咱們濱河項目感興趣,我懷疑他是不是要介紹什麽關係?唉,最近光應付這些就很傷神。”

薛家良笑了一下說道:“我理解。”

自從青州市委市政府決定啟動新城建設規劃方案並呈報給省委省政府得到批準後,正式立項。還沒等公開發布招標信息,四麵八方的關係就都找來了。

為此,龔法成早就提前囑咐薛家良,有關新城建設的各項工程,讓他不要染指,大小工程都要走公開透明的法律招標程序。

作為政府市長,如果說一點都不染指工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隻能說潔身自好,在工程發包問題上,做到公平、公正、公開,不徇私情,不以權謀私。

龔法成是老紀委工作者了,他見多太多的官員跌倒在工程上,薛家良也是這樣,在他曾經查處的案件中,沒有任何一個落馬官員不跟工程有關,他當然會謹慎小心。

侯明也是這樣,他們在班子會上早就立下一條嚴格的紀律,那就是任何人在新城建設工程上,不得私自打招呼。

紀律隻能用力約束同級別官員,對上級部門沒有約束裏,對省領導和省級部門領導就沒有任何約束力了,他們看似不經心的打招呼,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你遵照執行,肯定就會對同級競爭者造成不公平,但如果不遵照執行,其後果誰都知道是什麽。

這幾天,不光是侯明,就是薛家良的電話都比以前明顯多了起來,好在有人忌憚他背後的關係,話說得比較委婉和圓滑,大都是以打聽信息為主,每當遇到這種情況,薛家良都會不厭其煩地給這些人解釋青州關於新城建設的各項規定,聽得對方都不耐煩了,敷衍兩句就掛了電話。

既然對方是打聽信息,那薛家良就有義務把所有的規定都告訴對方,隻字不提工程的事。

誰也不傻,誰都知道薛家良的用心,但是沒辦法,不這樣又能怎樣?即便如此,在薛家良的本子上,還是寫了跟這方麵有關的幾條信息。

薛家良送走侯明後,他衝樓上嚷道:“然子,讓劉三下來。”

公然站在樓梯處喊:“你要回去嗎?”

薛家良說:“是的,我先去看看田教授,然後我們就回青州了。”

“你不上來看看閨女了?”

“你抱下來吧。”

“她睡著了。”

“那就不看了,時間不早了。”

“好吧,我送送你。”

劉三早就跑下樓,回他房間拿出挎包,便跑出去發動車去。

公然下了樓,薛家良拿起手包,說道:“你別出來了,看孩子吧。”

公然沒說話,而是一下子圈住他的脖子,說道:“我在家住幾天再回去。”

薛家良衝她笑著點點頭,說道:“你是自由的,在哪兒住都行,我沒事就回來看你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