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丹抬眼看著鏡中的男人,表情認真地問道:“薛家良,你喜歡我嗎?”

薛家良一怔,他不知該怎麽回答她。

“放心,我隻是問一下,我不會纏住你不放的。”

薛家良看著阮曉丹,她不像無理取鬧糾纏不休的樣子,反問道:“為何說這話?”

阮曉丹的嘴唇顫抖了幾下,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說:“因為,我這是第一次和喜歡的男人做……”

薛家良看著她,不為她的話所動,表情沉靜,目光疏冷。

阮曉丹不顧流到嘴角的淚水,說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薛家良搖搖頭。

“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隻要你願意說。”

阮曉丹低下頭,喃喃自語:“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死亡了,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騙婚。”

“騙婚?”薛家良吃了一驚:“誰騙你的?”

阮曉丹抬起頭,看著背後那個高大的男人,說:“你的老師,我的婆婆。”

“她——”薛家良又吃了一驚。

“是的,就是她。”阮曉丹說道:“她早就知道她兒子是個同性戀者,對女人不感興趣,還托人給他兒子介紹對象,期望能夠改變兒子對異性的吸引。我那個時候剛從一所郵電大學畢業,被招到平水縣郵電局,當時急需一筆錢,而你老師答應給我這筆錢,我毫不知情,誤打誤撞就跟他結了婚。新婚之夜,你的同學我的丈夫,就跟我說了實情,他說:我跟你保持婚姻關係,但不幹涉你的人身自由,隻要你不鬧出太大的事就行,如果你想離婚,隨時通知我。聽了他這話,我當時都懵了,好長時間都跟做夢一樣。在我們新婚後的第三天,他就出野外了。”

天哪!打死薛家良,他也想象不出美麗風光的阮曉丹過得居然是這種日子,難怪她……有點看見男人走不動道。

心裏這麽想的,嘴裏也就這麽說出來了:“所以你就開始睡男人?”

話說出後,他擔心阮曉丹會惱,因為他不是開著玩笑說出來的。

哪知,阮曉丹不但沒惱,反而問道:“想知道我的第一次給了誰嗎?”

不知為什麽,看著阮曉丹突然變得詭異又玩世不恭的表情,想到老師那永遠陰鷙、功利的目光,他突然搖搖頭,不想知道老師這麽多見不得人的秘密。

阮曉丹盯著鏡中的薛家良,突然哈哈笑了兩聲,說道:“膽小鬼,連個過往的故事還是美女第一次的故事不敢聽?”

薛家良知道,眼下如果不讓阮曉丹說出來,唯恐她無從宣泄,就說道:“可以聽,但不是因為故事本身,隻要你說出來心裏好受就行。”

阮曉丹低下頭,她慢慢轉過身,把頭靠在他的身上。

薛家良感覺她身體在發抖,就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非常涼。

薛家良忽然感覺她很可憐,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半天蹦蹦跳跳,夜晚躲在角落裏舔舐自己的傷口。

他給她又拿過一件浴袍,披在她的肩上。

她幽幽地講述道:“第一個睡我的人,是我們局長……”

“現在這個?”薛家良問道。

“不是,前任,也是我老公的舅舅,你們林老師的親弟弟。”

“什麽?你跟他!”薛家良再次吃了一驚。

阮曉丹仍然平靜地說:“我當時就是一名的普通的接線員,說實在的,媒人給我介紹老公的時候,我並沒有看上他,覺得他有點窩囊,長相也而不太好,我之所以同意這門婚事,也是看中了他舅舅的權力。”

薛家良最瞧不起女人勢利眼,女人一旦勢力起來,是沒有底線的。

“要命的是,這一切居然是我婆婆一手導演的。”阮曉丹眼裏噙著淚,繼續說道:“她的理論是,我的第一次給了他們家的人,這也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了第一次後,就有了第二次,她不許我接觸其他的男人,她的手裏至今還有我跟他弟弟時的證據,並且揚言,如果離婚的話,就把我的醜事公布於眾,讓我滾出郵電局。我父母都是下崗工人,父親還身患重病,急需手術治療,我隻好屈從了。哪知,好景不長,局長突發心梗意外去世。而這時的我,已經是辦公室主任了,掌管後勤財政大權。如果他不死的話,我這次競爭副局長可能不會費勁,沒想到老天這麽早就把他收走了……”

說到這裏,阮曉丹的眼淚低落下來,薛家良不知道她這眼淚是流給自己的還是流給她的舅公的。

“我的靠山就這樣沒了。”阮曉丹繼續說:“現在這個局長來了後,對我也不錯,我的權力原來多大現在仍然多大,他對我也有意思,還沒容我跟他發生點什麽的時候,他就被張蘭俘虜了……”

“就是那個工會主席?”薛家良問道。

“是的。張蘭跟領導好上後,從我這裏奪走了職工福利這一塊權力,對周圍的人防範得很嚴,不許任何人女人靠近領導,天天跟同事們爭風吃醋勾心鬥角,我是她第一個要防範的人。我因為工作關係,經常跟領導一起出差或者應酬,她不幹,所以每次領導有事都會帶上我們倆人,在單位招待客人也一樣,都是我們一同出席。她本來是工會主席,管好工會的事也就罷了,非要摻和辦公室的事,這次競爭副局長,據說她勝算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我不甘心,你不是有單位領導這張牌嗎,我可以往上走,找能管住局長的人拉關係。於是,我第一個目標就是你。”

“我?”

阮曉丹看著他,說道:“是的,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在侯縣長推薦我,讓侯縣長壓我們局長,給我說句話。但是你沒揀我這茬。”

薛家良辯解道:“不是我不揀茬,是我作用有限。”

阮曉丹似乎並不怪他,說道:“你說的也是也不是。指望不上你,我就故意在晚上給侯縣長打電話,約他出來,他說他回住處了,我說那我去你的住處找你吧,我有事想單獨請示縣長。但是侯明不上鉤,他說太晚了不方便,讓我第二天去他辦公室。我選擇在第二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去的。這個時候機關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侯明可能沒有那麽多禁忌。侯明非常守信用,他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