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拓又說:“這幾天在看守所,我也想好了許多事,雖然我沒有了公職,隻要你不跟我離婚,我就會換一種活法,照樣可以東山再起,甚至比以前會活得更好,我有信心讓你和平平過上富裕的生活,我已經打算好了,我準備下海經商,一切從頭開始……”

“經商?我們現在窮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哪有本錢經商?”宋鴿說道。

盧拓使勁握了一下她的手,說道:“放心,我有知識有文化,如今這個社會,隻要你肯放下自尊,放下所謂的架子,付出力氣就餓不死人,你沒看學校早點攤的那對夫妻,人家供著兩個大學生,還在市區最好的位置買了房子。當教務處主任的這幾年,我跟社會上的人有些接觸,也建立了一些人脈關係,有些還是可以利用的,並不都是人情冷暖,隻要有你和平平在,我就有信心!”

宋鴿機械地點點頭,說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家裏隻有媽媽一個人在家。

宋鴿問道:“媽媽,平平呢?”

媽媽說:“陪你爸爸去散步了,這孩子,越來越離不開你爸爸,跟我卻越來越疏遠,我讓他陪我去公園吊嗓子,他說他渾身打冷戰起雞皮疙瘩,不愛聽,可是你爸爸一說讓他跟他去散步,他穿上衣服就往外跑,我都被他倆快氣瘋了。”

媽媽早先是平水劇團的演員,老了還有個吊嗓子的習慣,每次平平見姥姥吊嗓子都捂著耳朵逃跑。

宋鴿笑了,說道:“您呀,別怪平平跟您遠跟爸爸近,您想想,這一年中,您快有一半的時間在平水老家住了,別說他,我都快不記得您了。”

媽媽怪嗔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沒良心,你以為我願意回去了,你哥跟小霞自打結婚後就沒讓我省過心……”

媽媽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什麽,看著盧拓說道:“對了,我差點忘了,邵院長給你爸爸打電話,說讓你多晚都要去他家找他一趟,還說有事和你商量。”

盧拓問道:“他沒說跟我商量什麽事嗎?”

宋母說道:“應該沒有,我沒聽你爸爸說。”

盧拓猶豫不想去,宋鴿說道:“去吧,在你的問題上,學校也夠維護你的了。”

宋母說:“我先給你們熱飯吃,吃了飯再去。”

盧拓擺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不餓,回來再吃吧。”他說完,穿上外套圍上圍巾就走了出去。

望著盧拓走出去的背影,宋母看著女兒,說道:“我去給你熱飯,你先吃?”

宋鴿搖搖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餓。”

宋母見女兒心事重重,就坐到她的旁邊,問道:“盧拓以後有什麽打算沒有?”

宋鴿就將盧拓想經商的意思告訴了媽媽。

媽媽緊接著問道:“你們今天回老家,是因為這事嗎?”

宋鴿搖搖頭,既然盧拓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女兒的事,她也沒有必要跟媽媽說。

“那你們急著回老家為什麽?”

宋鴿看著媽媽保養得很好的麵龐,說道:“您就別操心我們的事了,還是多關心關心哥哥吧。”

“唉——”媽媽歎了口氣,說道:“前兩天兩口子又吵架了,想離婚,我也煩了,我在電話裏跟他們倆人說,想離就離吧。”

宋鴿沒有說話,她望著前麵的電視出神,但是細心的媽媽看出,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電視上。

媽媽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心疼地拉起她的手,說道:“孩子,你也要麵對現實,堅強起來,唉,你說我這是什麽命呀……”

半晌,宋鴿才回過神,她看著低頭難過的媽媽,說道:“媽媽,不是我批評您,您要向爸爸學習,爸爸從不像您這樣,一麵勸我堅強麵對,一麵又唉聲歎氣。”

媽媽一聽,破涕為笑,她親昵地打了她一下,說道:“鴿兒,你真是長大了,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媽媽,我再長不大,我兒子誰管呀?”

說到這裏,宋鴿忽然想到盧拓做結紮的事,她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媽媽看著她,說道:“鴿兒呀,你也要對自己上點心,別心裏隻裝著平平。”

宋鴿看著媽媽,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媽媽,您這話還是去勸別人吧,勸我不頂用。”

媽媽說:“我還不是心疼你嗎?”

宋鴿連忙說道:“別,您別心疼我,還是去心疼心疼您那兩個冤家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

媽媽歎了口氣,說道:“唉,剛才你爸爸也這樣說,他說不讓我操心你的事,讓我管好你哥的事就行了,各管各的孩兒,好像你不是我生的似的!我說我誰都管不了,以後也不管了,你們都大了,我也老了,就是想管也管不動了。”

宋鴿說:“媽媽,您這樣想就對了,您跟爸爸就應該安享晚年生活了。”

媽媽看著她,說道:“鴿兒,我也想,可是做不到,你爸爸也做不到,他今天還說過了春節,要擴大辦班規模,想租用學校一間倉庫當教室,如果學校不租給他,就到外麵去租房。”

宋鴿何嚐不知道爸爸是為了她才想擴大補習班的規模?因為在爸爸眼裏,她才是他的親骨肉,所以他才跟媽媽說,各管各的孩兒,不讓她操心女兒的事。

沒想到,一直被他們認為省事的女兒,在戀愛、婚姻這個問題上,一直都沒讓他們省過心。

想到這裏,宋鴿鼻子一酸,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鋼琴旁,看著兒子練習的曲譜,想起盧拓說平平就是他的孩子的話,再次陷入沉思。

媽媽見女兒心事重重,悄悄關了電視,去廚房給女兒熱飯去了。

宋鴿的確心緒難以平靜,這段時間,她經曆了太多、太多。

原本平靜的生活,隨著薛家良回到青州任職,她就感覺哪兒都不對了。

首先是她的心變得不平靜,後又盧拓不安分,非讓她去找薛家良,想當什麽副院長,結果被別人舉報,其實每一次見到薛家良,盡管她裝得若無其事,每一次對她的內心都是一次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