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嘻嘻哈哈地支吾了過去,沒有人提起阮曉丹提到的關於薛家良任紀委書記的話題。

晚上這頓飯很快就結束了。

頭走的時候,薛家良沒見阮曉丹進來,縱觀整個過程,阮曉丹中途也就是進來了一次,酒沒喝完就被人叫了回去。

薛家良跟郭壽山說,是否跟阮曉丹打聲招呼。

郭壽山說:“曉丹有客人,你沒看到她隻進來一次嗎,別打擾她了,對了,你是不是對她有想法?”

薛家良一聽,棱著眼睛說道:“我對她有想法?你可真能想,借我十個膽也不敢,別忘了,她是誰的兒媳?”

郭壽山神秘地笑笑,說道:“這個兒媳,我估計沒人能管得住。”

薛家良和郭壽山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哈哈大笑。

薛家良回到住處,他幾次想給侯明打電話,想探聽一下消息,但他還是忍了,如果真如阮曉丹所說,侯明早晚都會告訴他的,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告訴他?

薛家良感覺阮曉丹的話不像空穴來風。

前段時間,自己幫龔法成破案有功,繳獲了常美玉的琺琅手鐲,獲取了管春山受賄的最大證據,一舉扳倒了這個盤踞平水縣多年的大蛀蟲,老百姓奔走相告,鞭炮齊鳴。龔法成因此受到上級部門的嘉獎,而他薛家良也受到了龔法成口頭感謝和讚揚,還說他具備了紀檢幹部某些專業素質,前後一想,感覺阮曉丹和龔法成的說法有了某種契合。

不過,他還真沒奢望自己能進常委,就像同學們說的那樣,弄個副處實職就滿足了。如果媽媽活著,知道自己能當副縣長,保準老太太臉上的皺紋都樂開了。

看形勢,副縣長轉正還真問題不大。

不過,幹部任免問題向來是個敏感問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問題,何況現在平水官場不亞於重災後的重建,基層鄉鎮、縣直單位,有多處領導崗位空缺,自己極有可能還被派到高新區任第一副主任,管春山欽點的那個副主任上任沒多長時間,因為行賄管春山而被雙規,侯明之前就曾提議薛家良去高新區任副主任,那個位置也是副處級。

不過明天的幹部大會,應該不會涉及到基層班子,主要是健全縣級班子的配置。

薛家良很想打電話找個人問問,但是,他翻了半天通訊錄,除去侯明,他居然覺得無人可問。跟他同級別的官員也有幾個不錯的,但自從他上次出事他們跟他疏遠外,薛家良從心裏也就排斥了他們,盡管見麵仍然嘻嘻哈哈,但就是不再說正格的。

他突然想起組織部幹部科的馬科長,據說他這次有可能晉升為副部長,那個賈副部長因為收受幹部高級禮品而被調離了原工作崗位,降為政協一名普通幹部。

這個馬科長現在和薛家良走得比較近,他倆是不打不成交。薛家良發現,原來他跟自己是一路人,有時比他還教條,他現在都能想象出,如果薛家良問他明天會議內容,不管他是否知情,保證第一句話就是:這不是你我該打聽的。這是好聽的,不好聽的他就會說:跟著領導這麽多年,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想到這裏,薛家良就放棄了“打聽”的念頭。他也想好了,如果想打聽,隻有一個人可以打聽,那就是侯明,除此之外,打聽任何人都沒有意義。

按目前平水的形勢來看,每個幹部都有可能職位變動,因為,整個官場都受到了衝擊,會有一大批後備幹部頂上來,這種時候,誰來任縣委書記,都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可以重新組建基層班子,是個籠絡人心的好時機。

不知誰來平水當書記。

薛家良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發現手機有短信進來,他一看是宋鴿。

宋鴿問:休息了嗎?

薛家良搭:“還沒。你在幹嘛?”

“剛送走一位病人。”

“轉院嗎?”

“不是。”

薛家良忽然意識到宋鴿說“送走”是什麽意思,宋鴿盡管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但是她對工作認真負責,對病人也是體貼入微,“送走”每個病人,她都會難過一陣。他想安慰她一下,就在這時,阮曉丹發過一條短信:“給我打電話。”

薛家良以為他們散席沒跟阮曉丹打招呼,阮曉丹是興師問罪來的,就給她撥了電話。

哪知,剛接通電話,沒容他說話,就聽阮曉丹嗲聲嗲氣地說道:“喂——老公,著急了?我還沒完成任務呢,怎麽你有事啊?”

薛家良一愣,再細聽聽,似乎是在歌廳裏。

他笑了,心說,這個狡猾的女人,什麽招兒都使!

他靈機一動,極其配合地大聲說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要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

哪知,阮曉丹卻說道:“什麽?你說什麽?媽媽病了?住院了?天哪,白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犯病了,啊,心髒病複發?天哪!好好好,我安排一下,馬上回家。對了老公,太晚了,可能我不好打車了,你要是能騰出手來就接我一下,不,我沒在單位,在大富豪歌廳,對,就是這個。好,我馬上就出去,你馬上來接我。”

阮曉丹整個一個自說自話。

估計是她今晚接待的客人比較難纏,才想出如此妙計,但也沒必要咒婆婆得心髒病啊。

這個女人,誰找誰倒黴!

薛家良繼續給宋鴿發短信,剛發完阮曉丹的電話就到了。

“老公,你出來了嗎,我現在往出走了。”

薛家良以為她剛才是故意說讓接她的,為的是盡快脫身。就問道:“還真接你呀?”

“廢話,不接我怎麽回去,快點!”

阮曉丹的口氣恢複了正常。

他迅速給宋鴿發了一條短信:有個朋友喝多了,我馬上出去接他。

不等宋鴿回信,他穿好衣服便下樓了。

新世紀初年的平水縣,出租車還不是特別多,夜裏十點後就幾乎打不到車了。

這時,阮曉丹的電話又到了。“老公,我已經在歌廳門口了,你到哪兒了?”

薛家良說道:“過什麽嘴癮,既然已經逃出狼窟了,還老公老公地叫,不覺得牙磣呀?”